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屑之意,方瑶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姐姐喝铁观音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什么?”他没听清。
“没事没事,”方瑶心虚的将杯子搁下,朝床铺而去。
“你去哪儿?”衣领被人从后头拽住,方瑶只觉得被脖子前的衣服勒得不行。
她伸了手去扒他的钳制,“你干嘛。”
身高是完美的压制,陈黔冷着脸将方瑶丢开,“不是要替本王洗衣服?还想睡觉,先把事情做了。”
方瑶疲惫的眯起眼睛来,试图给自己求情,“不要嘛,我想睡醒了再帮王爷做事,这样我才能亲力亲为的帮您做好每一件事的。”
陈黔露出嫌弃的脸色来,“想都不要想。”
床被某人霸占,方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见床帘之后的身影逐渐扒光,露出健壮模糊的精瘦背部来,方瑶感觉自己鼻下一热,迎头有一把衣服砸上她的脑袋。
“拿去洗。”
被人赶出门来,方瑶气得不行,眼下虽然天气晴朗,但是手洗衣物可是要冻死的好吗。
嫌弃的抱着某人的衣服,方瑶出了拐角,发现后院并不大,正欲询问路过的仆人,一转眼她便看见了熟悉的两个身影,正有说有笑的朝自己走来。
奇了怪了,她怎么不知道一向冷酷无情的冷剑,竟然还有面色这么温柔的时候。
忍不了,方瑶迎上去,“清欢?”
仿佛被抓奸一般,清欢结结巴巴的朝后躲,“小小小,小姐。”
“好啊你这个冷剑,”在他家主子那里受的气,方瑶在冷剑身上讨回来,“才几日,便敢拐我清欢,是谁借给你的胆子。”
原本从来不怕方瑶,甚至因为陈黔对方瑶不冷不热的态度,也从不忌惮她,到如今惦记上了她手底下的丫头,冷剑不得不屈服。
“给王妃赔罪,属下只是…”他眼睛扫了扫四周,理由极其牵强,“只是路过,巧遇了清欢姑娘,便说了几句话,这就去了。”
看着他羞怯离场的背影,方瑶在心里感叹,此人不擅长说谎,就连表情都控制不住。
叹息着摇摇头,方瑶将陈黔的脏衣服丢到清欢手里,吩咐,“找个浣衣娘洗净了,晾到咱们后院去。”
清欢认真的点点头,又问,“小姐您去哪儿。”
方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知府可有给你安排住处。”
“有的,”清欢顺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厢房,“就在那儿。”
这不是有多余的房间么,方瑶开始怀疑那易科宗是不是故意将她和陈黔安排在同一间房。
回想起陈泠不太好的脸色,她耸了耸肩,拍拍清欢的肩头,“本小姐先去替你暖床,洗完衣服便回来,咱们舒舒服服睡一觉。”
清欢红了脸颊,捧着衣物飞速离去。
方瑶吊儿郎当的朝那厢房走去,哼,你陈黔不留我,自有留我处。
伸手将门推开,又有睡意浓烈袭来,方瑶不管不顾,倒头便睡。
午后的阳光没有正午时那么热烈了,方瑶搓着胳膊出了厢房门,发现清欢并没有回来。
想回去后院看看陈黔的衣服是否晾好,迎头却遇见半道上折回来的易科宗。
“县令大人。”
“王妃睡得可好,”易科宗面上笑眯眯的,但方瑶要心里愤愤,哼,小气鬼,只安排一间房,害得她还得去和清欢挤。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方瑶也仍然是点头微笑,“嗯,睡得不错,县令这是要去哪儿。”
“属下正要去寻您。”
“我?”方瑶眼睛滴溜溜一转,“何事。”
易科宗拱了拱手,“王爷已经到各乡间去视察,如今太子有伤在身,不好走动,特命下官来邀您去山间狩猎。”
方瑶掏了掏耳朵,这人确定他没说错吗,太子身体不适不便去视察,但竟然可以去狩猎。
不知道陈泠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方瑶只能点头答应,“往哪儿走。”
易科宗高兴的摇头晃脑,“太子已经在堂外侯着了,您跟小的来。”
大雪后的褐色土地上已经陆续抽了新芽,外头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
方瑶跟着易科宗出了后院,果然发现陈泠骑了一匹好看俊俏的白马,等在门外。
君子,白马,初雪之后的阳光正好。
方瑶见易科宗的小厮牵了另一批枣红色的马过来,忙牵过那马,抚了一把同色的马毛,感叹,“它好乖呀。”
陈泠摸了摸白马马头,对方瑶道:“听说山里雪已经融了,有很多兰草,你可识得?”
方瑶在拿小厮的帮助下顺利上了马,一扭头,眉目间颇有些英气。
“小时候常玩,此处有?”她挪了挪屁股,“先去看看吧。”
易科宗递给陈泠一张地图,“这是旭游山的地图,太子拿好,距离天黑还有好几个时辰,二位应该可以采许多回来。”
陈泠微笑着将那地图收下,草草看了一遍,放入袖中,“多谢。”
二人并肩挥鞭,马儿长啸声入耳,伴随着耳畔风声直朝城外高山而去。
雪山之上,冻土已经已经融得过半,化作松软的泥土,又有浅草铺就,周身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陈泠不由得感叹,“还是此处春来得早,还未除夕,便可踏青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方瑶总能在陈泠身上看到优雅二字,而陈黔带给她的永远都是冷漠,与冷酷。
山坡逐渐陡起来,二人下了马,寻一处隐蔽之地将马儿拴好,改为步行。
伴有阳光的日子,就连微风都变得和煦,方瑶跃上小坡,眼尖的发现前头树丛下有一抹期待已久的绿。
“果真有兰草!”
方瑶兴奋的凑过去,俨然看那兰草从白雪下探头探脑的冒出来,花蕊儿含苞待放。
陈泠伸手要去摘,被方瑶拦下,“这朵太小了,还没开呢,再往前看看吧。”
二人一路沉浸在这清新的春意里,偶然经过山坡,有埋在雪下的松果儿绊了脚,一扭头方瑶看到枝头有跃动的松鼠尾巴一闪而过。
不多会儿,两人陆续发现更多株的兰草,皆在树下,大簇大簇的拥挤在树下,直待采摘。
不知不觉入山更深,方瑶捧着兰草束走在前面,陈泠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嘴角一直挂着笑意。
“你知道吗,若是可以过平凡人的日子,本宫想与你白头偕老,在这样的青山上盖一座竹楼,冬暖夏凉,男耕女织。”
他的眼神中,饱含认真与情深,让方瑶措不及防避无可避。
她扭过头去,不敢直视,“太子现在说这些,已晚。”
衣袖被人从后头拉住,修长的手指扣上方瑶手腕,两人脚步停下来。
“方妹妹的意思是,若你不曾嫁给十二弟,是否考虑过本宫?”
陈泠眼底满是期待,方瑶承受不起,推了他一把。
“我喜欢陈黔。”
方瑶对他的称呼永远是名字,而对他,永远都是太子。
这就是区别,她希望陈泠能懂。
再往深处走,二人已经不再说话,气氛不由得有些压抑,方瑶正斟酌着该说点什么,走在前头的人忽然开了口。
“我会等你。”
方瑶愣住,不知如何作答,这么些年来,一直孤苦一人,对陈黔的感情,说不上非他不可,但他是第一个令方瑶感到心动的人,从初次见面,到现在,依然。
她踌躇了一会儿,没有作答。
大约在新替代旧的浮躁年代生活过之后,更向往从一而终的细水长流,看过很多好聚好散,现在的吵吵闹闹更令她珍惜。
【系统提示:前方200m有危险正在接近,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