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资源税,从炼钢、铜、铅等金属的数量和石灰的消耗上,就能反推出来,大概能收个五百多万两。
这么大一笔钱,已经足够应对朝廷的各种开支了,无论是赈济灾害、还是征发徭役,亦或是支付官员薪酬和宗室俸禄,至于军费,大明都以发粮为主!
因为朝廷最大的开支——筹建北京宫殿,已经被李云睿拿了下来,朝廷不需要拿一分钱……
“云睿,账不能光算这些,你没在户部呆过,不知道哪里用钱……”听了李云睿的话,夏原吉苦笑了一下,“除了你说的这些,还有工部的各种工程、礼部的各种庆典和考试、驿路、惠民局……”
夏原吉掰着手指,跟李云睿一一细算起来,足足列了有七八十项,规模有大有小,多则几十万两,少则上千两,总归是无论朝廷有多少钱,六部都能帮朝廷花得一分不剩……
听得李云睿一肚子火气,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自己辛辛苦苦在前面打拼,这群猪队友拼命在背后挖坑,准备埋自己。
三百五十两银子,李云睿是肯定不想出的,就算出,也不能出这么多。
但事情不能这么僵着,否则时间耽误不起,烟叶要收,要晾晒,要烤,要制作烟卷,要上市,都需要时间。
李云睿低头想了想,说道,“夏大人,年初陛下下旨,往大明银行中注资五十亿贯,这些钱一直躺在银行的账户上,作为大明银行的贷款备用金使用。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两位斟酌一下,看看能不能行?”
夏原吉听李云睿这样一说,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说道,“云睿,有什么想法,你说来听听……”
“大明银行总共股份十亿贯,当时朝廷以借贷的方式,拿下了五亿贯的份子,我的意思是现在从朝廷账户中转出五亿,将贷款还掉,这样年底朝廷就能直接拿分红了,我大致测算了一下,朝廷可以拿到七千万贯左右的分红,大致在五百万两,这样的话,加上烟叶的收入,能到七百万两……”李云睿把自己的方桉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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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原吉听了李云睿的话,想了想,有些不解的问道,“朝廷已经注资五十亿贯给了大明银行,为什么还欠大明银行的钱?”
“夏大人,这是两回事!朝廷那笔五十亿的钱是怎么来的,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李云睿冷笑了一下,说道,“钱从来都是经过劳动,创造出一定的价值商品和服务后,才会创造出财富的,而不是凭空创造的出来。如果能凭空创造财富的话,天下人都不用干活了,朝廷天天印钱给百姓就得了。两位大人,以为然否?”
李云睿的话已经非常含蓄了,就差指着两人的鼻子,骂朱棣和六部尚书了。
对这五十亿的横空出世,李云睿一直是持反对态度的,抱有极大的怨念,奈何细胳膊拧不过粗大腿,李云睿砍不倒朱棣,也不敢怼朱棣,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让那笔钱静静地躺在大明银行的账户上。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有了这五十亿打底,当有人来贷款时,大明银行不用为头寸烦恼。
听李云睿怒气冲冲的语气,夏原吉尴尬的笑了笑,这事,李云睿没少在夏原吉面前说。
金忠则面无表情,看着李云睿。
“那五十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根本不是朝廷的资产,而是朝廷负债!也许你们觉得我这么说很奇怪,但这就是事实!”李云睿没有看两人,继续说道,“以大明银行为例,自大明银行从开业之初,到现在短短三年多时间,往外贷了十几亿贯,这还没加朝廷的十亿贯贷款,大明银行有这么多资本金吗?根本没有……”
“大明银行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肯定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其实是大明银行借了开户在大明银行客户的钱,再贷给了其他人,这些钱都是大明银行的负债,只不过外人不知道而已……”
“朝廷的五十亿本质上和大明银行的借债,是一个性质,我将其称之为国债,都是要还的……”
“只不过,大明银行的钱是硬性刚兑,必须还给客户!当然,大明银行也有能力及时还给客户,因为所有贷款客户都有能力及时还款;而朝廷这笔凭空变出来的这笔国债,却只能赖账,从某种意义上,就是民脂民膏,需要大明百姓咬着牙帮朝廷还掉,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要求陛下,在圣旨上加‘后世子孙勿为之’的原因……”
“好在这笔钱只有五十亿,现在看上去数目很大,等再过十年、八年,等大明银行的资产达到五千亿、乃至一万亿后,我们可以分批、分年把这笔钱,当做坏账消掉……”
“夏大人,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户部尚书,是真真的不合格。大笔一挥,一下子注资大明银行五十亿,真是豪气!但凡大明有几个懂经济的,你早就被他们骂死了……”
“我现在每天晚上做梦都会被惊醒,生怕哪一天行差踏错,导致大明银行出点事,到时候大明六千万百姓,一觉醒来,身上每人背着一身债务……”
虽然李云睿说的有些深奥,夏原吉不是很理解其中的意思,但从李云睿表情和语气中,夏原吉感受到了李云睿极大的怨念。
从李云睿的话里,夏原吉也听懂了,朱棣大笔挥出来那笔巨资,可能随时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至于这个后果是什么,夏原吉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笔是皇帝挥的,跟他这个户部尚书没啥关系,就算也关系,夏原吉也劝不住朱棣啊……
说自己这个户部尚书不合格,无非就是想含沙射影,映射一下皇帝而已。
映射完了呢?该咋样,也就只能咋样而已。
李云睿之所以对这笔钱有怨念,主要有两个方面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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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这笔钱的来路名不正言不顺,按照后世的货币政策操作方式,国家向银行注资时,要么用财政收入直接注资,要么发行长期国债,而朱棣这种大笔一挥的模式,李云睿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怕以后朱棣会故技重施,所以只能让这笔钱躺在账面上,把它当做一种长期债务,等大明银行的体量大了之后,再用坏账模式冲抵。
二是大明银行现在只有贷款模式,没有存款模式,所有储户的钱都是没有利息的,这种状况早晚要改变,原本李云睿打算明年开始吸纳百姓存款,因为按照李云睿的测算,明年大明至少有三百万以上的人,会有工资收入,这笔钱一年将近上亿两,必须想办法回笼到银行中,否则肯定会造成通货膨胀,这对大明其他的七、八百万户家庭不公平。
但因为这笔凭空而来的五十亿,如果要算利息的话,哪怕就是5个点,一年也要2.5亿贯的利息,会造成大明银行严重的入不敷出,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好多年,到时候大明银行就会进入一种畸形发展状态,不符合李云睿设立大明银行的初衷。
李云睿曾经有过打算,直接把这五十亿转为注册资本,将大明银行的股份扩展到六十亿,但这会造成另外一个状况,朝廷在大明银行中的股份一家独大,李云睿的话语权被削弱,万一皇帝哪一天头脑发昏,派个啥也不懂的大臣来接管银行,把大明银行个折腾没了,到时候,有可能大明会陷入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