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嬷嬷急的团团转,倒是那被杨家老太太寄予厚望的小丫头,更镇定自若些:
“嬷嬷也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倒要看看,就算她只手遮天,又能把我们困在这里多久!
更何况,不是还有老太太么?
回头老太太问起来,我看她怎么交代!”
奶嬷嬷被这小丫头一说,也反应过来了。自己为啥敢千里迢迢地来捋那母老虎的虎须?
不就是因为有老太太撑腰么!
他们王家的地盘上出来了叛军,把王家人打得屁滚尿流,王家人这会儿忙着招兵买马,跟叛军打仗呢!
哪里还有那闲工夫惦记王氏这个给家里帮不上忙的出嫁女?
不然老太太也不会惦记着往她身边塞人哪!
这样一琢磨,奶嬷嬷又澹定了。
只是身上的银钱不凑手,连个有用的消息都打探不出来,也着实让人着恼。
王氏将杨县令送出门,坐在铺着紫貂皮褥子的美人榻上头,歪倒着听着四喜绘声绘色地给她讲那奶嬷嬷和小丫鬟的话,听完了,只冷哼了两声,便让四喜下去了。
过后,又一一叫来了另外几个管事,像平常一样处理事务。
等到她把大部分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一个王家来的管事找到了她:“舅爷来信了。”
看过三哥的信,王氏沉吟片刻,便吩咐那管事去请夏稻花:“忠叔,劳烦你亲自辛苦一趟,把夏家娘子请来。”
那被王氏称为“忠叔”的管事,带着王氏的帖子,径直去了“稻花香”。夏稻花虽然喜欢四处熘达,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经常窝在这家小店里,默默察看哪种产品需要补货,哪里的布置需要改进……
忠叔迅速找到了夏稻花,夏稻花也不矫情,直接把店里的事情交代给了桃花姐,自己跟着忠叔去了杨宅。
她一路上都在猜测,王氏为什么要找自己。
看忠叔严肃的模样,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王氏请夏稻花吃了些厨房新制的点心和小菜,又请她喝茶,然后才说起自己的目的:
“不知夏娘子是否方便,再卖我一批粮食。”
果然是为了粮食。
只是,那些涌入吉祥县的灾民,不都已经安置好了吗?近些日子,就连红红火火的“普济救援”,都没有收到什么人。
夏稻花的疑问明晃晃地摆在脸上,她也直言不讳地问了出来,王氏苦笑道:
“我老家那里,出了一伙叛军。
夏娘子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王家,自打立族以来至今千余年,一直是很注重仁德名声的。
在我们家的地盘上,哪怕生了饥荒,也不会有太多人舍弃家园逃走。
因为,我们家不但会第一时间免了租子,还会把赈灾的事情做好。至于跟朝廷要钱粮,那都是赈灾之后才做的事。
所以,这些叛军,根本就不是那些穷得活不下去的穷苦人,而是一帮狼子野心的匪徒!
他们不过是见大楚旁的地方都乱起来了,所以也想跟着制造混乱,浑水摸鱼罢了!”
王氏这样说,夏稻花不是很相信。但她没有反驳。
毕竟,自从杨县令和王氏来了吉祥县,他们殚精竭虑、亲力亲为地赈灾的事情,自己是亲眼所见。
从自己手中买到的粮食,他们也的的确确都用在了灾民身上。
至于王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夏稻花觉得,能养出王氏这样的人来,想必也不至于太差。
当然,如果王家真的很差,将来自己再“替天行道”也不是不行。
毕竟洗劫财富什么的,自己最擅长了。
王氏先是痛斥了一番叛军,紧接着略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明,王家的粮草,被叛军烧了一批。
现在又是冬天,消耗本来就大了许多,王家难免有些支应不开。王氏衷心希望夏稻花能够帮忙买些粮食。
夏稻花只恍忽了片刻,就按下了越飘越远的心思,点头应了王氏所请:“太太既然开了口,那自然是得尽力的。您需要多少?”
王氏顿了顿,之后张口便道:“三十万石。”
夏稻花点了点头:“还在之前的货栈交货吧?”
王氏略微迟疑,到底还是点了头,紧接着又有些羞窘地说道:“不知这银钱,可否先付一半?”
夏稻花干脆利落地应下了:
“成。只是这粮食不是小数目,也得容我准备准备。等我这边备好了,就遣人来府上传信。”
王氏忍不住强调:“夏娘子,你且放心,这粮食的银钱,就算王家付不出来,还有我和杨郎呢。”
夏稻花笑着点头,安抚王氏:
“这么多粮食,采买征集,也得个三五日的功夫。哪怕现成摆在库房里,要运到咱们吉祥县来,也得运上三两日呢!
太太且莫心急,只要这边一有了准信儿,我就立刻来给太太说。”
夏稻花是希望王家能取胜的。
毕竟王家的地盘,离着吉祥县也不算太远。若是那边乱起来了,恐怕这种局势难免会往平安郡这边蔓延。
王氏让“忠叔”派了杨家的马车送了夏稻花回去,还亲自跟车到了夏家,给夏稻花拎了一只木头箱子过去。
忠叔离开后,夏稻花打开那个沉甸甸的箱子,看到里面的银锭,顿时笑弯了眼睛。
夏稻花当天夜里就去找了上次合作过的镖局,雇了同一只队伍,让他们去京城转一圈回来。
考虑到家人和“普济救援”需要用到很多布匹和棉花,干脆让车队从京城买了布料。
绸缎只买了最便宜的棉绫,其它布料主要是些本白布、毛青布、粗葛布、细棉布,以及各种庆典仪式要用到的大红布。
此外,又让车队买了许多棉花。
东西运回来之前,夏稻花就在那处货栈里摆满了粮袋子。之后夏稻花把运回来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超市储物区里。又遣人去找了王氏,让她安排人来给粮食过秤。
王氏惊喜莫名,当即就带着许多家丁赶了过来。
等听说夏稻花雇佣的车队是从京城回来的,王氏忍不住再次感到夏家深不可测。
而夏稻花,一定只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幌子。
检查过粮食的质量,又亲自过秤了几袋,王氏顿时感到无比安心。
她一边遣了人给王家送信,一边装车启程。
王氏的心腹管事和家丁带着满载粮食的车队出发了,也带走了王氏给娘家哥哥写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