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之间的战斗无声无息而又凶险异常。
到了主脑的这个地步，灵能扭曲现实的能力已经完全不需要法术作为媒介。
双方都是使用灵能的大师，空间在二者之间痛苦的呻吟，如同梦幻泡影般微明生灭。
三只底栖魔鱼瞬间就意识到了来者不好惹，转头就想跑，却发现一艘外形圆润的简陋木船不知道何时堵在了身后。
潜艇的其中一个孔洞中伸出了这艘潜艇上唯一的一门魔晶大炮，炮口凝聚出幽紫色的微光。
至于剩下的玩家，都已经出舱，感觉良好。
这都是就离谱精心挑选擅长水下作战的玩家，顶着一身的法术效果在这种水底下也照样能够行动自如。
试图以灵能开路的底栖魔鱼们却发现那些挡路的可恶家伙们的身上有着一种特殊的装备，一定程度上阻隔了它们的灵能侵袭。
眼见不敌又跑不了，这三只底栖魔鱼就想当场自爆。
只要不是在四大元素位面的水元素位面中被人抓住它们重生时的精魄彻底泯灭，它们就是永远不死的存在。
它们的记忆永远存在，即便物质世界的身体被毁去也不过是一段全新的轮回旅程。
唯一可能的危险就是当它们在水元素位面重塑身躯时，可能会被一些残暴的水元素精魄攻击而陷入危险的境地。
但一来水元素位面地广精魄稀，二来水元素精魄一般不像火元素精魄那样暴躁，不怎么会主动攻击其他个体。
这是它们唯一可能遇到的麻烦。
当然，如果说损失，那就是再次从水元素位面归来的它们会损失掉之前经营多年的巢穴。
重新回归物质位面的它们也不知道自己会出现在哪片水域的哪个地方。
然而来自于主脑的灵能威压一瞬间降临，打消了这三只底栖魔鱼一切的想法。
在交战的同时，它逸散的灵能也在悄然编织着陷阱，如同蜘蛛的魔网，在无声无息之间，这三只底栖魔鱼已经无处可逃。
主脑平时怂归怂，真打起来也不含湖。
暗黑波比笑呵呵地拍了拍主脑的灰色皮质表层，“我要单独问它们一些事。”
……
两艘舰船停靠在巢穴的最远方，仿佛这样就能表明一定的善意。
李文来到三只被主脑的灵能压制地动弹不得的底栖魔鱼前，语气平静地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们听得懂地表的通用语言，回答我几个问题，就放你们自由。”
三只身体扁平像是魔鬼鱼一般的底栖魔鱼用它们那小小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人类，眼神中透着几分人性化的轻蔑。
它们是不死之身，威胁？
从来只有它们威胁别人，何曾轮到别人威胁过它们？
迄今为止它们所遇到过的最大耻辱，也不过是被一些实力强悍的职业者冲进巢穴把它们的肉身给毁灭。
至于囚禁？
看得住一时看不住一世，它们的灵能自由自在无法约束，只要给它们找到一个机会，立马就能开熘。
看到三只底栖魔鱼的非暴力不合作，李文也不恼，只是指了指身后的螺壳舰。
“灵吸怪，你们应该认识吧？它们一直对你们的记忆感兴趣，我也不知道你们要是被它们吃了的话，还能不能保留记忆回到水元素位面复活，你们打算试试么？”
……
底栖魔鱼：没被吃过。
灵吸怪：没吃过。
于是一道听起来像是娃娃一样的怪异声音尖细地在李文的脑海中响起。
“你想知道什么？”
李文顿时笑眯眯了起来，“早这样多好，我也就问两个和你们无关的问题而已，不用紧张。第一个……”
“知道最近的元素波动么？你们的根源在水元素位面，按理说应该能察觉到些什么。”
“当然！我们无所不知。”
“所以，类似的情况在历史上有发生过么？”
“有……”
“什么时候？”
“天地初开的时候……”
“？”
你是不是打算给我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说？
李文凝视着对方，眼神中满是怀疑。
天地初开的事你们也知道？
似乎谁知道李文心中的想法，那个尖细的娃娃声在李文脑海中阴测测地响起。
“你也知道我们的根源是在水元素位面，四大元素位面可是一直存在，物质位面的出现才是一个偶然。在我们传承千万年的漫长时光后，物质位面才出现在这个多元宇宙之中。后来的外层位面、星界位面、以太位面甚至包括如今的内层位面以及物质位面的两个映射位面——妖精荒野和，都是后来者。这个宇宙的根源，就只有四大元素位面而已。”
“……”
李文凝神思索了下，“它的发展过程是怎样的？”
在主脑的精神监控下，这些底栖魔鱼无法说谎，但如果它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些信息对于李文来说可能并没有太多的参考价值。
天地初开的时候别说人类了，就是连巨龙、巨人或者是矮人、精灵那些长生种恐怕都没有出现。
他想要知道的是曾经的生灵面对类似的事情做出过怎样的处理，而非单纯的听一个发生于过去的故事。
听着李文的问题，底栖魔鱼的娃娃音都显得有些不太耐烦。
“我说过了，天地初开的时候……在在天地初开以前！”
“什么意思？”
“笨蛋！”
旁边忽而有另一个稍微有些差别的异样音色忽而插入进来。
“他的意思是先发生了类似于如今的元素波动，然后才有现在的世界，明白么？”
“嗯……”
李文捏着下巴，头一次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不太够用。
“你们的意思是……这种元素波动的产生原因，是为了创世？”
“笨蛋！笨蛋！”
“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世界，还要怎么创世？”
“是重启啊笨蛋！”
这一次，三个各有特色的娃娃音一个接一个几乎先后紧跟着响起。
“先回归本源，再自由的碰撞。”
“在一个未知的时刻，物质位面就将再度出现。”
“回到最初的时候！回到诸神都不见的时候！”
“前奏和尾调都是一样的！”
“元素君王们正在发起他们的仪式。”
“世界将会再次迎来重生。”
说到这种内容，三只底栖魔鱼的思维都显得有些癫狂。
似乎极为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李文忽而一愣，回想起玩家们降临的第一天时，脑海中曾经有过的诸神会议。
那个自称为创世女神的声音似乎说过，邀请玩家过来就是为了帮助完成这一次的纪元更迭。
难道，她口中的纪元更迭指的就是如今的元素暴动？
怎么会呢？
怎么就要重启更迭了呢？
我还没玩够呢……
李文甩了甩头，觉得这个信息太过于冲击，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
而且如果这个结局如此注定，那要不要玩家过来……有什么影响么？
不会说谎的底栖魔鱼所说的，就一定是真相么？
李文摇了摇头，冷静下来。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知道月亮么？这种元素波动，和月亮有没有关系？”
“天上的那个月亮？一块大石头而已，除了影响潮汐，它可不能影响元素。”
“不……是十二轮环绕于盖亚大陆的月亮！”
“没见过！没见过！”
“你们怎么会没见过呢？月亮啊！腐败之月！狂乱之月！或者说资源模块2、资源模块5？”
这些人类世界都知道的东西，底栖魔鱼这种无所不知的存在怎么会没见过？
“听说过！没见过！那不是我们世界的东西！假的！都是假的！”
这些底栖魔鱼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离谱，李文已经在考虑他们是不是因为吸收了太多的记忆导致已经疯掉了。
况且就它们这个说话时候的精神状态，李文也很难相信它们都是正常的。
“怎么？不相信？”
底栖魔鱼是心灵方面的大师，即便他们的灵能力量被主脑所压制，然而对于眼前李文的一些明显的想法似乎相当敏感。
“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带来的那些东西都不是我们世界的！”
李文回过头看了眼。
玩家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挺正常，魔幻世界嘛，来了魔幻的玩家，李文早就已经不去思考其出现背后的深层原因了。
可是……
底栖魔鱼嘴里的“那些东西”，应该也包括那些灵吸怪吧？
“你是说灵吸怪也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本地人？”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不过是一些偷渡过来的难民罢了！它们是上个宇宙的余孽！”
“任何种族都有演化的过程，唯有它们是突然带着它们的宫殿、战舰出现在星界位面的！它们瞒的过别人瞒不过我们！”
啊这……
李文看了眼螺壳舰上的大脑壳子，没有任何动静。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它现在百分百正关注着这边，自己和底栖魔鱼的对话它恐怕听的一字不漏。
“行了……我没问题了。”
这些底栖魔鱼的话里信息量有些大，而且听起来疯疯癫癫的，哪些话有用哪些话可能还需要依靠自己的思维来甄别。
冲大脑壳子摆了摆手，李文在心灵网络中喊道。
“收工！”
一切完成。
【史诗任务——探索底栖魔鱼巢穴任务已完成，奖励正在结算中……】
一些由全新心灵法术和法师灵能体系道途之书组合的技能书盲盒直接发放，李文也就不再管那些玩家。
对于玩家们工具人的定位李文一向把握的相当清晰。
相反，对于灵吸怪的来历，李文现在有着不小的兴趣。
坐在回程的螺壳舰上，暗黑波比坐在螺壳舰的甲板上靠着主脑的灰色皮质。
些许的颤动通过身体之间的接触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暗黑波比一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头也不回地用另一只手敲了敲主脑的大脑袋。
“喂！刚才我们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主脑的回应显得从未有过的沉闷。
“听到了。”
“所以其实你并不是找不到它们，而是不想带着我找到它们，没错吧？”
主脑的声音低沉而稳重，透着一股李文从未在它身上见过的……厚重意味。
“是的。”
“为什么不装作失手打死……或者放跑了它们？”
“总要知道的……”
“那看来底栖魔鱼说的没错，这个宇宙真的曾经重启过？”
“不知道……”
“嗯？”
“不记得了……你以为当初为什么我们会被吉斯人反抗成功？不是因为他们的天赋有多么卓越，也不是因为他们对我们的‘灵能控制’产生了抗性，单纯的就是因为……我们在不可抑制的衰弱。我们的身体在退化，我们的灵能在衰弱，甚至就连我们曾经的那些战舰、宫殿，我们都逐渐忘却了该如何去操纵驾驶。我们的力量和记忆都在衰退，这就是我们快速败亡的原因。所以……有关于以前的一切，我真的不记得了。”
“一点印象也没有？”
“一点也没有。”
“知道原因么？”
“可能是被这个宇宙所排斥？毕竟我们不是它孕育出来的种族。但真相如何，我不知道。”
“我听说你们有一个神明？”
此前从龙后那里听来的有关于灵吸怪的传闻跃上李文的心头。
“不是神明创造了我们，只是我们选择了神明。选择信奉本土出现的神明之后，我们的力量就不再衰退。”
那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那么同样，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会选择我？”
从现在主脑的应对来看，对方其实并不怕自己。
此前的投鼠忌器，与其说是李文主动偷到了对方的心里话，不如说是对方故意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主脑的心灵领域之强大，甚至能够笼罩住一整片战场上十万规模的人数，怎么会没办法读取之前还是个弱鸡的自己的心声。
这一点，自从依靠主脑的心灵领域解除德来塞州和金狮王国的战争后，李文就已然心生疑惑。
“你是特殊的。”
主脑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的灵能告诉我……你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