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冬雷（上）
这一镰并没有多少力度，闪电轻易就挡住了：“当年大师兄还未继承暮光之眼，他无力改变你们的命运，但这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结，你要相信他，他也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我不会再相信均衡了！”
伊迪丝的情绪猛然变得激动起来，但手中的动作却是越加谨慎，一镰未果，她又遁回了暗影之中。
闪电无可奈何。
十四年前的那场修经人叛逃是均衡历史上的丑闻。
修经人本该是均衡之道最坚定的拥护者，叛道可以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但绝不能发生在他们身上——若是发生了，那么后果必定极为严重。
宁杀错不放过，这便是当初均衡的裁定，这是无奈之举，也是必须之举。
“我知道你心里的怨恨，但这不能成为你与均衡为敌的理由，伊迪丝，你也曾在经楼里苦读，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均衡的力量，这场战争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来得及？哼，早就来不及了，均衡……”
“闪，闪电先生！那，那边……”
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伊迪丝和闪电的谈话，吉格斯从街边的巷子里窜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闪电——他的手指着自己来时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也根本不用说。
因为那束日泪正好从天而降。
闪电的脸色豁然大变，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伊迪丝要在这里缠着自己了：“你的目标是他！？”
“不，他只是意外收获。”伊迪丝的身影再次显形，这一次镰上的力道愈重：“但你也别想去救他！”
救！？现在的池染还需要救么！？
不，需要救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伊迪丝——闪电非常清楚，现在的门罗镇里有谁，如果池染出了什么问题，这个人又会做些什么事。
“你这个蠢货！”
闪电恨啐一声，手中狂热电光大盛——如果之前匕首上的电光只是隐约可见，那么这一刻，它是真的存在了。
细密的电流自匕首上奔涌而出，眨眼间肆虐过闪电身周十丈的范围。
闪电是要找出伊迪丝？
不，不是，他只是要逼退她片刻，这样才能冲出伊迪丝的锁定。
但伊迪丝显然也明白闪电的想法，她不退反进，彻底从霞阵中冲了出来。
红色的身影穿过电流，两柄忍镰蛮不讲理的斩向了闪电：
“我知道没人能追上你，所以你还是乖乖和我待在一起吧。”
“伊迪丝！你这是在找死知道么！”
闪电这一次是动了真火，青紫色的电光自他身上炸鸣，这些电流似乎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涌出，眨眼之间便布满全身，那看起来——就像是一套电流构筑的铠甲！
“不要挡我！”
包裹在雷电中的男人愤然低吼，那浑然不顾那两柄杀到眼前的忍镰，直冲冲撞了上去！
青紫色的细密电流凝聚成蛇，狂乱飞舞间又如蛛网般肆意纵横。
青石的地板被电蛇崩起，在这样的环境中伊迪丝已经无法遁入霞阵——当然，她也不会那么做。
锋锐的镰刃自两侧斩下，可闪电却没有任何避让的意思，这样下去只要不出意外，他注定身首异处。
可这意外当然会发生——不，是已经发生了。
“师父，我们不需要出手么？”
永恩透过小窗看着街道尽头独自一人面对操虫师的少年——蛊墟的人一向名声不好，倒不是因为行事作风，而是他们异于常人的战斗方式。
没几个人会喜欢虫子，当然也就没几个人会喜欢整天和虫子打交道的人。
“再等等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里托的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在和闪电分别后这师徒二人就一直暗中尾随着池染——其实里托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他带离这个漩涡。
他总想起那日旅店里，少年看着他的双眼，以及指向门口的手臂：‘我池染就是饿死，也不会吃这嗟来之食！’
骨气？
在飞天剑圣的概念中没有骨气这种东西——不吃嗟来之食的人往往都会饿死，该低头的时候就是要低头。
出于对汉娜的亏欠，他得保证这个少年的安全。
可成全池染‘骨气’的原因却不是汉娜——他看起来人畜无害，奸头滑脑，虽算不上什么大智慧，但最起码有些小聪明。
里托并不了解池染，但他知道，一个只会耍小聪明的人是注定不会有骨气的。
这个少年没有骨气，起码那天他指着门外对我说‘滚出去’的时候没有。
让他悍然直面飞天剑圣的力量不是骨气与尊严，而是怨恨和愤怒。
一个拥有骨气的人永远不会低头，这种人会挺直腰杆一直到死。
可少年不是这种人，他只是一个满怀愤怒的‘刺儿头’。
被打疼了他会屈服的——现在就算救了他也不会有好脸色看，他仍旧对我满怀毫无意义的愤怒。
让那个操虫师挫挫他的锐气没什么不好，这样他才会听话……事情没有朝里托预想的方向发展。
漆黑影刃出现的一瞬间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待到那一招虚有其表的幻樱杀缭乱吓退德克斯德后，他又松开了手。
“师父，这，这似乎有点不对劲……”
亲眼目睹一切的永恩转头看着里托，作为艾欧尼亚年轻一代翘楚的剑术高手，他的眼界虽然比不上飞天剑圣，可足以看出这场战斗中的诸多不谐。
实力的差距是鸿沟，能够逾越这条鸿沟的唯有经验与技巧。
剖开虫臂的那一记影刀在永恩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如此刁钻的角度，如此完美的时机，如此恰到好处的力道——永恩扪心自问，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岂止是不对劲。”里托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我们走。”
“去哪里？”永恩跟上。
“因古雷布。”
里托拒绝了闪电求援的要求，因为镇国剑师的身份不容许他参与这种宗派间的斗争，他唯一的负累就是池染，但他也完全可以选择把这个少年从漩涡中拉出来。
可这一刻他没有了退路，因为池染已经彻底陷进了这个无底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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