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我向您打听一人,王文家是住着么?”
“啊,你们是谁啊?”
“大娘,您别担惊,我们是王文的儿时玩伴,我叫李锦,这是家妻秦湘,我在外经商多年,如今兵荒马乱,遍地闹妖邪,生息做不了,老家回不去,途经此地,听说王文在此,故而想来投奔。”
李锦的话一说完,这位村中喂鸡鸭的大娘,点了点头,方才回道。
“从这往前再走一里,最大的宅院就是王文。”
“多谢大娘!”
大魏的煞气也是怪,其虽然凶厉,但是出不了大魏境内,即便事出突然,可千万人中,总有福缘深厚者,提前逃出了生天,王文一家便是如此。
李锦和秦湘来的这地,名为北风镇,位处于大魏的北边,同它的边境接壤。
之前魏吴将军,带领兵马,平定了漠北诸国,定下了互市,北风镇便从经常被异族劫掠之所,摇身一变,成了边陲的经济军事重镇了。
特别是大魏境内如今闹煞气,逃难的百姓,有不少就来到了漠北讨生活,这给此处输送了不少人口血液,有钱,有兵,有人,北风镇想不发达都难。
李锦早先是不知道北风镇这个地方的,他此行前来单纯的就是找王文,准确的来说是找他儿子。
龙门寺一战,李锦吃了大亏,险些命丧小和尚和孙管家之手。
孙管家暂且不提,已然成了燕赤霞的剑下亡魂,且真论起本事来,若是没有小和尚那茬,李锦不受伤,两者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李锦这人善于总结经验,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
通过小和尚一事便可得知,因为煞气的缘故,大魏境内的妖邪比以往更加邪门了,稍有不慎,就容易着了他们的道。
李锦要开府,不能是光封除煞气,更重要的还有之后,能不能保住自己的胜利果实。
明面上,他有大魏皇帝的圣旨,接管淮安府那是名正言顺,其不怕别人用名头压他。
但暗地里,那些闻着味的修士,妖邪,哪里是好相于的,修真界最终解释权,不还是要看谁的拳头大么?
正常修士斗法,李锦有燕赤霞,王亮辅佐,自认为不惧怕来人,再则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合纵连横皆可退敌,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他扔出些香饵,那些鱼儿自己便先乱起来了。
在李锦眼里,那些为利为名而来的修士不足为虑,只要自己不过早涉足始皇帝陵墓一事中,真正的名门世家,便不会拿他怎么样,他们兴师动众远道而来,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淮安府了,就是整个大魏,都不足以满足他们的胃口。
真正对李锦有威胁的,是那些和小和尚一样,特立独行,性情举止怪异,让人摸不着头脑,擅于隐匿暗处的妖邪。
这家伙因为受了煞气的滋养,不仅实力大增,其内心深处的野心,阴暗面,也被放到了最大。
虽然比拼硬实力,这些妖邪的底蕴根基还是太过浅薄些,但他们的神通,法宝,各个诡异异常,在不知道命门缺点的情况,可谓是一种无解的存在。
在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为了某个人,某件事,聚集在一起。
但李锦要是清除煞气成功了,他们必然会来围攻他。
这些妖邪有今时今日的本事,大多要归功于煞气的滋养,若是人人都似李锦这般,那日后大魏境内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尝到了夙愿得偿的滋味,谁还愿意回到过去只能隐藏在阴暗处的生活呢?
这也是以蜀山峨眉为首的名门世家没有治理煞气的缘故,虽然论实力,这些妖邪因为煞气滋养成了气候,但真正双方碰起来,失败的一方绝对会是妖邪。
毕竟那些名门世家,动不动就是上千年你积累底蕴,后手太多了,妖邪们的诡异神通,有可能占据一时的上风,但决计不会长久。
不过因为有寻找始皇帝陵墓的牵引,那些名门世家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妖邪们硬碰硬,此时消耗自身的力量,就是在给别人做嫁衣。
大家各怀心腹事,自然也就没人做这个出头鸟了。
至于大魏那边为何也没有动静,李锦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猜也能猜到一些,占据三州五府的大魏朝廷,估计日子不会很好过。
能逃出边境的百姓毕竟是少数,变成煞邪的生灵虽然多,但活下来的人,也绝不会少。
毕竟之前大魏物产还算富足,只要地方官不是贪得太过分,百姓们吃饱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饱暖思**,富贵盼前程。
吃饱喝足了,自然就要繁衍生息了,故而大魏的人口,虽然前些年一直战乱不停,但总得来说,基数还是比其他小国,要大上许多。
灾民涌入原本的三州五府之地,必然要和之前的原住民,产生矛盾。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且粮食物资,人员管理安置等等,都是问题。
别看现在已经煞邪遍地了,但实际算起来煞气爆发到现在还不过一个月,百姓可不如煞邪好摆弄,因为煞邪没脑子。这些事哪一件都够大魏朝廷喝一壶的了,更何况还有其他名门世家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大魏朝廷如今算是内外交困,因此一时间凑不开身。没有作为也算情有可原。
多亏他们抽不开身,要不然哪里能显出李锦来?
他要清淮安府的煞气,目的野心可是不小,无煞之地就能够生存了,大魏朝廷那边人多,说不得日后还有给李锦一些。
有人就有劳力生机,偌大一个淮安府总不能真就靠几千老弱病残来打理吧!
且百姓越多,成为淮安唯一神的王亮,香火也会越鼎盛,实力便会越强,所以他和李锦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关于清煞,两者不谋而合。
当日牙床折腾了两天两夜,最终秦湘没服,李锦却是服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这世上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熬炼多年的肉身,也逃不过扶墙而走的结果,若是蚩尤知道李锦当日那德性,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活了过来。
李锦“战败”的结果,便是燕赤霞留下来陪同王亮,护卫淮安府城,他和秦湘双宿双飞,外出讨债办事。
李锦此行的目的很简单,一是弄头正常的火牛回去,二就是把王文儿子的筋挑了。
算算日子,王文的儿子应该也快三岁了吧。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短时间想靠什么神通术法速成,有效对付那些形形色色的妖邪,显然不现实。
故而在疗伤的这些时日里,他翻来覆去的琢磨,便想到了当初和王文立下的约定。
其救了鸭头之后,王文是答应把他儿子身上的拗筋交给李锦。
这玩意儿,在他儿子身上,算是暴遣天物了,顶多就是天生不怕狐妖邪鬼,但若是再取一块上好的雷击木,炼制成一张弓,便克对天下妖邪均有克制作用。
雷击木,王亮手里有,他做城隍的日子虽然短,但其也不是个省油得灯。
这一点从当初跟李锦一同请神收拾水鬼,便能看得出来。
李锦和秦湘二人手拉手,漫步在北风街面上,不多时便来到王文的家中。
这一次阴差阳错,带秦湘出来还真带对了。
从刚才喂鸡赶鸭子的大娘态度,便能看得出来,此地百姓对大魏境内的情况了解颇多。
寻常人听见妖鬼之事,绝不会似那位大娘一般,镇定自若,显然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奇闻,在这个乱世,对处于此地边关重镇的百姓来说,着实算不得什么了。
李锦和秦湘同行,外人一见,就算不赞一句郎才女貌,但多多少少都能看出来,两人是一家子。
这对向见怪不怪的北风镇百姓打探消息,却是方便了许多。
若是换了燕赤霞,就那他一脸络腮胡子,背着一人高的剑匣,领不丁一瞅。就算别人说他是好人,李锦自己都不信。
且李锦一路走来,发现北风镇的街面上井然有序,那些商家百姓,虽然不论男女,高矮,胖瘦,身上都透着一股子洒脱,蛮荒的劲儿,但这街面上却是无一人闹事。
大家你来我往,和谐得很。
似这种边关重镇,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刚刚李锦就这么牵着秦湘的手一路走,竟然无一人上前找他们麻烦。
要知道李锦的外表一直瘦弱得很,且衣着虽有些风霜痕迹,材料都是上等,有眼力的人,自然能够看出来价钱不菲。
更别说秦湘那身衣裙了,其可是从半步多采买来的,取自南海鲛人的尾鳞和北海极寒丝制成。
秦湘穿在身上,肌肤若隐若现,外人想要一窥究竟,便会被鲛人尾鳞反射强光,灼伤眼睛,宛若带刺的玫瑰。
就这一件衣裙,便让李锦白打了半天工,跟着衣服铺的老板,扎了近上百纸人,方才买了下来。
且秦湘的身材样貌自是不用多说,穿上这身衣裙,简直就是行走的性感尤物,要不然李锦先前怎么能连“吃”两天两夜也“吃”不够呢?
财,色,弱,三点都让李锦和秦湘占全了,可那些看似一脸凶相的大汉,穿着皮袄汗衫,却连正眼都不敢多看。
这让李锦不得不对此地的管理者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一条狗管一群羊很容易,但想要一群狼都服服帖帖的,即便是不打盹的老虎,都难以做到。
且这一路上走来,李锦发现不少店家都备着家伙儿,自身气血皆比寻常人旺盛,显然此地尚武成风,如今便更难管了。
“两位找谁?”
王文家的宅院大门并没有管,李锦和秦湘往前一走,门房老头便迎了上来,言语客气的招呼着。
见微知著,看王文宅院的装饰,便知其在此地颇有些声望,主人家有了地位,家里的奴仆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但这门房并没有仗势欺人,让李锦看了,不住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却是李锦想得不周到,他只分析了大局,却忘了人性。
他们两个从一到门前,门房就开始打量他们,能做门房的,必是有一颗玲珑心。
从衣着身形,便能看出李锦和秦湘的不凡处。
李锦只道这里被管得不错,他倒是忘了,那个“正常人”会似其这般,衣着光鲜,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从关内讨出来的难民,北风镇的百姓见多了,王文一家也算,只不过来得早些罢了,当初王文一家来此,可也是谨小慎微,虽然用马车拉来了不少金银细软,可明面上却一点不敢露白。
哪里像李锦和秦湘这般,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就差对人直说来抢自己了。
王家的主母鸭头不是凡人,平日里家里的佣人跟着也见些世面。
门房这位大爷,可算是王家的老人了,当初王文他爹年轻时,其就是书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在王家,即便中间王家日子破败了,其也没有抛王文而去。
先前王文去外地,老家的几间土房,便是这位大爷看着,本来他年事已高,王文是让他在家中养老的,就拿他当自己爹孝敬了。
可这老头闲不住,又不放心将门房交给那些愣头小子,便死活要来看大门,王文夫妇,只得依了他。
“老丈贵姓?此处可是王文家?”
“小老儿王莱,王文正是我家主人,不知两位来此何事?”
李锦见找对了地方,微微一笑道。
“我与王文乃是旧识,今云游到此,前来拜会,还望老人家通禀一声,就说故人李锦,来当年之赴约。”
王门房闻言,还想再询问一些李锦底细,话还未出口,李锦便以神情回绝了他。
老头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见此场面,心想来人虽然客气,但却有些古怪,说起来却是和自家主母鸭头的气质有些相似,故而王老头便不再多言,回转身形,进大门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