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
既然纷争已不可避免,大衮也不是犹豫不决之辈,其一声断喝,于宴会厅中平地起水,水量之大,足以汇聚成一片汪洋。
如此多的水流,化作条条手臂,其上各持法力具现之兵刃,朝着沈太傅一同打来。
“好手段!”
李锦见此,不由得同着燕赤霞称赞了一声,燕赤霞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对李锦所言,也颇为认同。
两人之意,自然不是在大衮身上,这宴会厅不过几百平,若是平常自然装不得大衮的神通水量,然而此时厅内,只有众人席前的空地,被大水覆盖,桌后的宾客连鞋底都没有被水沾湿。
厅内在场之人能做成此事,会做此事的,便只有夜阳白一人了。
李锦对于空间类的神通,并不如何了解,也分不清夜阳白使用的到底是挪移手段,还是须弥芥子手段。
他只知不管夜阳白使用的是何种空间类神通手段,都说明其在那空间一道上,拥有很高的造诣,今后若是两人斗起来,却是不得不防。
至于李锦那一声好,倒不是其转了性,想向夜阳白投诚,故而卖好。
他明着赞叹夜阳白的手段,实际上是在提醒沈太傅,大衮不足为虑,其真正要提防的是夜阳白。
这里到底是夜阳白的地盘,其主场优势明显的很,就拿这刚刚的分水一是说起,以李锦的眼力,他可没看见夜阳白有任何明显的施法动作,能悄无声息的就布置出这般规模的空间神通,其手段可想而知。
当然对于大魏朝廷一方,李锦也没啥好感,他和朝廷打了不少次交道,真正的实惠却是半点没捞着,这大魏皇室一家子,一脉相承,都是一个性子,对境内修士,戒备抠门的很。
看看各地镇守,镇府,金吾卫那德性,冯家村,李锦也不是没去过,真要大魏朝廷缓过劲儿来,重新得了势,绝对没有李锦的好果子吃。
他能大闹冯家村,便难保大魏朝廷日后不弄个愣头青出来,去他的旬阳县搞事。
故而为了今后自身的利益所在,李锦也不能让这个太子新皇,过得太过安稳了。
现在他提醒帮助沈太傅,是因为此时需要其冲在前面,给李锦挡雷,沈太傅作为此次赴宴的大魏领队,若是他有个三长二短,那此次大魏朝廷夺回玉玺的想法计划,估计便也要胎死腹中了。
沈太傅坚持的时间越长,闹得越大,水越浑,对在场之中,除了夜阳白一方以外的人,都是有利的,故而大家都在静静的作壁上观。
即使这厅内大半修士势力,皆于大魏朝廷不合,但此时他们都希望沈太傅能多坚持会,最起码尽可能的套路出夜阳白的底牌再说。
沈太傅面对大衮的攻击,可谓是波澜不惊,其于腰间不紧不慢的抽出配剑,看这剑式的制样,应该是一把秦剑,秦剑比后世寻常配剑皆长,若是持剑人心性不够镇定,怕是急切之间,做不到拔剑出鞘。
当年的祖龙始皇帝,便是一个反面例子。
沈太傅的手很稳,拔剑的动作不快,但却一气呵成,这柄剑看钢口色泽,仅是一柄世俗的寻常之剑,甚至于李锦以兵刃自身的好坏断之,其就算作为一柄世俗的兵刃来说,也太老了些。
它的两面之刃上,有细小的断口,由此可看得出来,其当年也有一段峥嵘的岁月。
剑柄木质,其上很有光泽,像是久被人擦拭,抚摸,但上面的花纹刻画,已经模糊了,黄色的剑穂十分稀疏。
大衮不懂剑,但他知兵器的好坏,在沈太傅抽出这样的一把剑时,其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李锦经历过淮安一战,对沈太傅的实力有所了解,但其仍看不明白,这老头子,拿出这柄“残”剑,要做什么?
倒是他身旁的燕赤霞,自沈太傅拿出佩剑之后,便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太傅。
李锦不懂剑术,但他了解燕赤霞,能得燕赤霞如此,那必然是要有好戏看,故而其也有样学样的盯着沈太傅。
“风流少年时,京洛事游遨。腰间延陵剑,玉带明珠袍。”
沈太傅于胸前隔空挥出一剑,其身上浩然气又再度大盛,只是这一次,这股气劲如同流星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待其身上浩然气散却,沈太傅缓缓收剑入鞘,口中豪迈吟诵诗句,一挥手取桌上一樽酒,一饮而尽,颇为尽兴。
此剑过,厅内再无水,大衮之身化为两半,剑利,其未即刻毙,于地面之上,以两半之身,想要蠕动合并归原,然其身近在咫尺,尝试数次,仍不聚,最终大衮眼神中透露着惊骇的目光,分身死在当场。
李锦见此,心中暗想这位域外神祗,也是够惨的,沈太傅此一剑,估计在他的心里,会留下阴影,下一次天元界再有人造出眷族,召唤于他,他怕是未必会来喽!
沈太傅这一剑,惊骇住的远不止大衮一个,一直智珠在握的夜阳白,见到这一剑之后,双眼都微眯起来,手中酒杯紧紧环握。
自进门以来,就在享受纸人侍女的服侍,一脸满不在乎,目中无人的胡淏,在沈太傅的一剑过后,立马坐直了自家的身躯,轻轻摆手,打发了身旁还待继续为他捶肩捏腿的纸人侍女。
其和洞明真人对视了一眼,两位谁也没说话,但从彼此的眼色里,皆看到了对这一剑的肯定,很显然,沈太傅的剑,是能够威胁到在场每一位修士的存在,故而由不得他们,不小心对待。
沈太傅一剑过后,全场寂静无言了半晌,众人只能听见夜阳白,手指轻敲桌面的声音。
“左右!”
“主人!”
“混账厨子,做得什么混账菜?速速撤下,将其喂鱼。”
“诺!”
接到夜阳白的命令后,其身后站立的仇天路,即刻着手去办,刚刚上菜的纸人侍女,收拾好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心情,赶紧依次将众人桌面上,才端上来的菜肴撤下。
沈太傅闻言后,对着夜阳白拱了拱手,没说话,整理了一下自家的衣襟,重新归位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