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李锦在青蛙神的地盘上,能休息好就怪了。
不过这好歹也是他这些天,少有的宁静,倒是可以打打坐,练练静功,恢复一下之前在狼青山斗法折损的精气神。
“熊大爷,您这大清早的拿着渔网,要去哪啊?”
听见院内有动静的李锦,赶紧收功推门而出,其看见院内整理渔网的熊大爷,先是往他身上扫了一眼,见其没有换衣服,同心符还在,李锦方才出言相询。
“昨个隔壁他二嫂子家,弄了条鲈鱼,勾起了老汉儿肚子里的馋虫,今儿,天气不错,想着下水碰碰运气。”
“那熊大爷就带着小子我,也一起见识见识,咱家的楚地江水吧!”
李锦说着话,来到了熊大爷的身前,弯腰帮他拾弄起渔网,动作很是娴熟。
熊老汉儿,抬头看着此时的李锦,李锦明显察觉到了,他有短暂的失神。
最终熊大爷也没有再多言,两人很快就收起了渔网,向寨子后边的港口水道走去。
“等等!篮子里有烧酒和昨晚剩下的鸡肉,今早我热了热,你们爷俩留着船上吃。”
“好咧好咧!晓得喽!莫要再啰嗦,在家备好佐料,今晚咱家吃鲈鱼噻!”
李锦和熊大爷都走出家门七八丈远了,熊大娘挎着食篮,从后面追上来,叫住了他们。
铜家寨的岸上土堡已经够让李锦惊讶的了,但相比于其河道闸门,不过就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铜家寨的寨子后半部分,皆是建在泽江水内。
密密麻麻的毛竹,在浅水区硬是,人为造出了一个简易的港口。
港口外面是三道千斤铁闸门,其上亦是用毛竹搭建的“城墙”,箭楼。
寨子里的民兵,日夜来往巡逻警示。
“三大爷,您这是要下水?”
“带着乖娃长长见识,想着拼拼运气,捞几条江鱼,给娃儿和老婆子,补补身体。”
李锦和熊大爷来到港口旁,找到他自家的渔船小舟。
正在熊大爷拾弄小舟,准备出船的时候,港口岸边一位看似身份不凡的中年男子,带着七八个民兵打扮的精壮汉子,来到了他们的船边,同着熊大爷搭话。
熊大爷见此,一边回着领头中年男子的话,一边放下手中活计,从自家的衣襟口袋中,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牛皮,其上写得什么,还没待李锦看清,便被熊大爷笑呵呵的交到了中年男子手中。
中年男子看也不看这张牛皮,直接将其交给身后跟着的民兵,其皱着眉头,开始规劝熊大爷。
“熊老汉儿,你一把年纪喽,小心些噻!如今这月份,大头鱼陆续开始出来了,要不老汉儿,你今个儿就先回家噻!晚些时候,我让家里的,给你送几条鲈鱼去!”
“巫之心意,老汉儿,心领了!我意已决,巫便不要再劝了!”
李锦一听熊大爷,称这个领头的中年男子为巫,立马来了精神。
只是在他的审视下,这个巫好似手无缚鸡之力,全身一点修为都没有,身体素质还不抵这熊大爷呢!
他们两个相对比,那熊大爷的气血之力,可是充盈的很,堪比四五个壮小伙子。
看着眼前这位巫,在结合昨日熊大爷所讲得关帝案,李锦方才相信,这江楚一地的青蛙神巫,还真是够惨的,和那些出马弟子的待遇,根本没法比。
“老汉儿,你执意如此,也罢!嘎子,牛猛,你们俩陪三大爷走一趟!”
“诺!”
“诺!”
“巫,不用他们!我……”
熊大爷还想推辞,铜家寨的巫身后两名民兵壮汉,已经快步上了老人的小舟,三下五除二,就帮熊大爷,拾到完准备所需,摇桨入江了。
从始至终,那名巫都没有看李锦一眼,上船的嘎子和牛猛二人,也对李锦抱有莫名的敌意。
这让李锦不经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家暴露了?
若是李锦未结丹之前,是绝对不会贸然和熊大爷入泽江的。
其结丹之后,虽然手头上避水的法术,并没有什么长进,但他却是可借,金丹修士吸收外界灵气的特性,以开启窍穴为根本,化作胎息之用,在水下遇敌也不至于似之前那般,全无还手之力。
今日的天气,着实不错。微风拂过,偶有水花拍打入船,江水也并不急促。
就是熊大爷一行四人的运气有些差,他们从清晨出发,忙活到了正午时分,撒网四五次,一条鲈鱼都没有捕到。
抓上来的都是一些杂鱼小虾,全都让熊大爷给放生了。
对于这入江捕鱼一事,两世为人的李锦还是头一遭,故而刚开始他也是颇有兴致,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屡屡收获不佳,李锦的兴致也就变淡了。
不过看着其“笨手笨脚”的样子,牛猛,嘎子可是没少嘲笑于他,李锦对此也不生气,这让他们对李锦感观,发生了不少转变。
小时候,李锦也曾跟着他姥爷去河里摸过鱼,撒过网,但这和真正入江捕鱼,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其中最大的不同,便在于江上行船,难免有些颠簸,虽然今日无风,但泽江不比其他小江小河,其江面又宽又长,说是江,实则更像是海。
刚开始李锦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待到慢慢的,在江面上,所遇船只越来越少时,其才开始暗自提高了警惕。
划船摇桨的活计,自他们出船入江之后,便被熊大爷重新“夺”了过来。
牛猛和嘎子,一直主要负责撒网捞鱼,放生。
一上午,大半天的时间里,他们收获惨淡,但熊大爷情绪并没有任何变化,既便再是老渔民,见惯了“风浪”,也不应该如此。
“三大爷,再往前行,可是要到那帮怪胎的地盘了,现在正值他们苏醒,逐渐活跃之期,今天咱们也玩了不短的时间了,要不您老就随我们哥俩,先回去?晚上我们哥俩,拿坛美酒,孝敬您!”
熊大爷的异样,显然不止李锦一个人注意到了。
都是江边长大的孩子,牛猛和嘎子,可是比李锦更了解泽江的凶险。
这边牛猛刚刚又收了一网,还是一条鲈鱼没捕到,其和嘎子对视了一眼,嘎子心领神会,便向船尾走来,好言规劝熊大爷,并想要接过熊大爷手中的摇桨。
“年轻的时候,有寨子里的长辈压着,老了以后,你们这群小辈,又开始指手画脚了。
唉!罢了!罢了!”
熊大爷将手中船桨,狠狠地甩在了船梆上,其望着眼前的滔滔江水,不住叹息,神情十分落寞。
嘎子见此,急忙拾起船桨掌舵,快速调转船头,并挥手向牛猛示意。
牛猛得到示意后,急忙扔下渔网,跑了过来,在李锦之前,抢先扶住熊大爷,就要搀着他往船舱走去。
“我还没老的走不动路!”
熊大爷的倔脾气也是上来了,其一把甩开身旁牛猛的手臂,大步流星的往自家船舱走去。
牛猛见此,只能站在原地,尴尬的讪讪而笑。
“三大爷,我们……不好!猛子你看,那水花!”
嘎子正要出言相劝,缓和一下此时船上的气氛,却不料他这一回头,突然发现离船尾不远处的江面上,有大量水花翻腾。
他一见那水花,神色大惊,急忙叫住身旁的牛猛来看!
嘎子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将李锦和熊大爷全部惊动了。
适才嘎子不说,坐在船头的李锦还真没注意。
泽江水深,鱼虾甚多,他在不特意感应之下,还真是很难发现江中的气息异常。
即使李锦在嘎子的提醒下,重点感应了船尾的水花之处,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按气息反馈所示,那里不过就是有几条大鱼罢了。
但此时看牛猛和嘎子的表情,显然事情并不简单。
熊大爷只是扫了那水花处一眼,便急忙动身前去船舱中,翻找出一柄被擦得铮亮的两股鱼叉。
“是那帮杂碎!”
待到牛猛确认之后,嘎子的脸色更加难看,牛猛将腰间的短刀塞到了嘎子手里,然后急忙跑回船头,捡起刚刚,为了撒网捕鱼,而放下的长矛兵刃,并将其中嘎子的那把,扔给了还不明所以的李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