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风一头雾水,姓徐的抽什么风,这一剑煞气如此重,哪里像切磋,仿佛是满腹怨气要撒在自己身上,吴清风也不是善茬,哪里容姓徐的在此撒野。
吴清风拖着疲惫的脚步,随心剑祭出,霎时,方圆数里皆是随心剑小天地,徐天然明知在随心剑小天地之中对阵吴清风毫无胜算,但新孕育的本命飞剑已经出鞘,不容收回。
只见一袭青衫如青色长虹落下,清风剑迎面相交,电光火石之间,在剑宗千余名弟子的注视下,“轰隆”巨响如惊雷,一阵灵力炸裂,上身赤裸露出壮硕肌肉的徐天然被清风剑一剑挑飞,后仰飘然落地,如落木萧萧下。
吴清风心中极为震惊,一月未见徐天然已经化神了,虽说他早就知道姓徐的一直在可以压制境界,但是不过初入化神境那一剑自己若不是全力反击,恐怕就要被姓徐的戳一个窟窿了。
徐天然头发散乱,乌黑长发披于身后,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轻巧落地。
吴清风随心剑高悬于头顶,手握清风剑,泰然自若。
徐天然长舒一口气,心中沉郁之气一扫而空,自己都吓了一跳,若非白孔雀拦着,自己就要不自量力问剑天道,不过是稀烂的化神境,还不是天道一记天罚的事。恐怕只需一道紫雷落下,自己就灰飞烟灭了,徐天然想到此处后背大汗淋漓,将来切不可再鲁莽,白白葬送了性命。只是,沉浸在草堂诗集之时,徐天然心中那股沉郁之气便会升腾,一旦自己不能控制便会肆意妄为,如邪神一般想要毁天灭地,徐天然仔细想想,还是要更加小心一些。
吴清风看着披头散发又裸露半身的徐天然,不满道:“姓徐的,想死吗?”
徐天然浑身一颤,自己似乎真惹恼吴清风了,虽然自己高居青云榜魁首,但是自己的实力有几分徐天然还是十分清醒的,午夜梦回,徐天然想到此事总感觉蹊跷,自己当时不过三脚猫工夫怎么就成了青云榜魁首了,难道是老白或先生收买了天机阁?不过,徐天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看来是天机阁和老白先生有仇,故意为难自己,自个儿不过想走一走江湖,看人间百态,头上顶着这么大一个头衔,哪里能安然自在走江湖。莫非是老白年轻时候抢了阁主的酒,还是先生勾搭了阁主的媳妇儿。不然,自己也从未招惹天机阁,怎么就这么为难自己呢?
既是问剑,自然不能输了气势,老白说过,打架气势输了就先输了一半。
徐天然握着刚刚孕育而出的本命飞剑,纤细的剑刃寒光闪闪,既是心有所悟而得的本命飞剑首战迎敌,就不能没有名字弱了气势,握剑抱拳道:“青山镇,徐天然,问剑剑宗吴清风,本命飞剑兵车。”
白孔雀慵懒地躺在云朵之上,悠闲地喝着小酒,笑看青衫问剑自己小徒儿,喃喃道:“徐小子给新剑取名兵车,看来不忘本,从你的诗里悟得以你的诗命名,你走了大运了,可怜我满腹的诗篇无人继承呐。”
吴清风天性恬淡,爱喝枸杞茶,擅养生,不说会不会如自己这般豪迈地吹牛皮,便是话也不多,虽吴清风自小就跟着自己,但一直在心里嫌弃自己聒噪,喜静不喜动,连酒都不带沾的。白孔雀自然知道若强行将自己的道传于吴清风,只会糟践了这个根骨奇佳的苗子,纵然千般万般不舍,白孔雀还是将诗佛之道传
于吴清风。
不想起诗佛就罢了,一提起那家伙,白孔雀就猛地多喝了几壶酒,二人不论天性相背,更有情爱纠葛,生前从不往来。白孔雀瞧不上他无病呻吟的诗篇,诸如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世人称赞诗佛山水诗甲天下,神韵淡远,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意趣悠远,令人神往。连玉真公主竟然都喜欢这厮的诗篇,这足矣让白孔雀动怒了,庆幸白孔雀和诗佛二人也是相看两厌,倒也没让朋友们为难,凡是聚会作乐,有白孔雀就无诗佛,有诗佛就无白孔雀,这都成了京城皆知的景象。
嬉戏人间的白孔雀没来由心头闪过一丝惆怅,忆起那座魂牵梦萦的敬亭山,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吴清风乃名门正派君子,既然姓徐的诚心问剑,自己作为剑宗辈分最高的年轻剑客,自然要给姓徐的好好一个教训,吴清风心念一动,随心剑归鞘,手持清风剑抱拳道:“剑宗吴清风,佩剑清风,本命飞剑随心。”
徐天然根本不知新的本命飞剑有何特殊之处,面对吴清风没有带来长平、秋水,恐怕在小吴子面前讨不了好。但既已问剑,哪里容得自己退缩。
徐天然双手紧握兵车,感受体内源源不断的灵力涌来,这便是化神境的实力吗?徐天然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潮汐隐约有一股金黄色,灵力愈发浓稠,体内蕴含的灵力比金丹境之时不知道强横了多少,仿佛举手投足间就能翻山断江。
吴清风不愿在随心剑小天地击败徐天然,尤其在剑宗众目睽睽之下,他要堂堂正正胜了这个头顶着青云榜魁首的小徐子,给人心稍乱的剑宗吃一颗定心丸。
徐天然刚得兵车,不知兵车真正威力,只能祭出蜀道,一根纤细绣花针悬停在自己眉心,狭长的眼眸静静看着吴清风,焚杀诀自动流转,杀意如流水缓缓流淌。
吴清风嘴角微微翘起,清风剑轻松写意轻轻刺出,徐天然运转正十七之法打算先守后攻。
吴清风轻哼一声,不管小徐子什么打算,自己剑心纯粹,一往无前。徐天然此生都不会忘记,吴清风一式幽篁里,出剑极快,时间却仿佛停滞了一般,亲眼见到小吴子长衣飘飘,如仙人下凡,看似独坐幽篁里,舞剑如弹琴复长啸。
刹那间,徐天然眼眸里看见了一幅绝美的画卷,森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徐天然耳畔只听见清脆的收剑声,神识已经深深沉醉在绝美的画卷之中,连围观的剑宗弟子也如痴如醉。
不过,梦醒,剑宗弟子都有恍如隔世之感,而徐天然惊醒的一瞬间,猛然吐了一大口鲜血,直挺挺倒下。
白孔雀又惆怅地喝了一口酒,遥遥望向敬亭山的位置,举杯邀明月,奈何明月不过是吴清风短暂的一道虚影,未来得及对影成三人便已经消失无踪。
一千年前,白孔雀心里最为珍视的玉真公主病逝,葬于敬亭山,挥金如土已经穷困潦倒唯有几瓶烈酒相伴的白孔雀步履蹒跚立于敬亭山下。回想起自己一生放荡不羁,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谁知,在敬亭山下,身上背负诗道、剑道两股大气运的李太白竟然散去灵力,如同凡人割腕一般只待血水流尽,一命呜呼。
白孔雀看一眼这江湖,这天下,喃喃道:“江
湖没什么好的,也就酒和女人不错。酒喝足了,女人也爱过了,不枉此生了,或许,将来不会有人会记得有一名诗人、一名剑客,他叫李太白。”
刹那间,白孔雀缓缓流失的灵力倒流,垂垂老矣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返老还童,满头白发渐渐乌黑,布满褶子的皮肤恢复了细腻和光泽。
白孔雀望着天空,将手中的酒壶重重扔向天际,有人为长生而拼尽了全力,白孔雀长生可望而不愿得,无奈自己身负气运,便是想要自行兵解消散于天地间都无力为之。
一夜,白孔雀苦苦压制的陆地神仙境门槛如朽烂的门扉一般,一阵风吹过便化为灰烬,不过短短一夜,更是直入天仙境,一人占据诗仙、剑仙两座席位,只是,在白孔雀自己眼里,其实李太白已经死了。
白孔雀从回忆中惊醒,恢复了往昔的神色,看着徐小子惨淡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小清风真长脸,不过下手还是太轻了些,没一下子把徐小子打断几根肋骨,恐怕不久之后徐小子就要找上门再比试咯。
清风剑归鞘,吴清风翩然离去。剑宗弟子的胸膛不自觉挺了起来,咱们剑宗这一甲子依然是天下最强的宗门,因为咱们的天下行走吴小剑仙可是天下第一的天才。
一句吴小剑仙并不是吴清风修为小,而是年龄小,在江湖入了一品的剑客就会被人尊称一句剑仙,早已化神巅峰的吴清风更是实实在在大剑仙,不过年纪实在太小,江湖人不自觉在他名字前加了个小字,这才有了令江湖仙子神魂颠倒的吴小剑仙的名号。
人群中默默出现了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轻轻背起徐天然,不言不语缓缓离去。
徐天然胸口有一道纤细的剑伤,伤口不深,但有一股剑气如跗骨之蛆在侵蚀伤口,令昏迷之中的徐天然不禁轻声呻吟。这是多大的痛处竟然能令徐天然都能感觉到痛,千寻境界低微,帮不了什么忙,甚至连救治伤势的法子也没有,谁让自己不过是小宗师境界修士,哪里能化解化神境巅峰修士的剑气。
剑宗弟子集体目送徐天然远去,心里并无半分轻视,他们深深知道,徐天然很强,只不过我们吴小剑仙更强。
管彤和小地龙在院子里挥舞着竹刀,自以为像两位江湖高手在过招,在巧儿眼里却如两只斗鸡在近身搏斗,一点高手风范都没有。
千寻背着主人进屋,小地龙看见师父脸色苍白,隐隐有鲜血滴下,刚忙收了竹刀,就奔跑过去看望师父,没想到收刀太快,管彤来不及反应,一刀重重劈在小地龙头上。
小地龙也不吃痛,头也不回奔去,焦急道:“千叔,师父旧伤复发了吗?”
千寻淡淡道:“打架打输了而已。”
管彤也过来了,嘟囔着小嘴,气鼓鼓道:“是谁伤了师父,我去找他算账。”
千寻平静道:“主人问剑吴清风,输了,不过并无大碍,等断水先生回来医治一番便无大碍了。”
小地龙怯懦道:“吴清风很厉害吗?师父怎么会输?”
千寻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两个小孩儿的话,只能如实道:“很厉害,不过,我相信主人能找回场子的。”
在场众人出奇的一致点点头,对昏迷不醒的徐天然信心满满。殊不知,这份信心让徐天然多吃了许多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