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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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杰书的《红龙》剧本, 是他提供了一个框架,与熟悉的编剧一同完成的。其中的内容剧情主要集中在军校实战期的部分——主人公进入军校,大杀四方, 这些片段虽然走得极快却也不是完全省略,何况后头实战的部分那些军校的同学一个个都是要出场的。

何杰书对于“陈先先”背后这个隐藏身份的了解并不算多, 只有一条头尾模糊的主线,对同学的描述更不可能详尽,几乎都是编造的。但军校生, 尤其是第一军团附属学校这样的领头角色,其中学生的性格大体都有迹可循,陈先先觉得让自己的老同学们本色出演丝毫不会有违和感。

最重要的还是:让这些人参与,电影上映之后就算有人想笑,想曝光什么,都得直面不仅包括他一人的机甲师队伍……

这是一个很棒的思路。

陈先先在心中赞美自己。

想忽悠自己的同学们并不算难。陈先先本来在旧友之中就很有威望, 打出来的威望, 再加上近来陈先先在《机甲狂潮》之中直播与帝国军干架的片段, 让这些目高于顶的机甲师们不由得对娱乐圈这种东西改观, 甚至有些好奇,他稍微说了几句, 就有人兴冲冲地应和了起来:“听起来不错。”

“打架能真枪实弹吗?”

“是不是可以和班长过两手啊……”

徐冬忽然想到了什么, 小心翼翼地问:“班长……你在剧里面, 有什么被打倒的镜头吗?”

陈先先保持着神秘的微笑看着他,没有说话。

周围的人们却以为自己抓住了什么重点,眼神渐渐明亮了起来。

——现实中打不过班长, 在剧里边演上一场,也能吹上很久了。

天真。

陈先先慢悠悠地挑了一杯果汁。

因为是聚会,在场大多数人拿的都是酒水,但陈先先酒量并不算好,他可不想烂醉地去见蒋青。酒精的力量将现场的氛围烘得火热,如果不是沙沙早有预料,把这套宅院里面收藏的一些当做摆件的武器与机械收了起来,可能这些人还会想现场来搓上几把。

陈先先也把有关剧本《红龙》的事情暂时搁置,掺和进哄闹起来的气氛之中。

一颗巨大的冰蓝色恒星填满半块天穹之时,热火朝天的宴会里,人群挤成一圈。没有人注意到侍者从门外引来了一个人影。

陈先先曾经呆过的班级,是军校里唯一一个没有一位女生的班级。

但此时此刻,从门外走来的那个影子,穿着粉嫩可爱的蓬蓬裙。

毫无知觉的人群爆出一团笑音,第一个察觉异常的还是坐在靠中位置的陈先先。青年大概是因为受到了气氛的感染,面色比往日要红润一些,瞥过眼神时,上扬的眼角微微带了点红。他视线穿过人□□错的缝隙,落在了一团让人视线有些烧灼的粉色上——

沙沙本来正和陈先先说话,见他神情里透露出几分震惊几分古怪,不由得也停了话头循声望去。

而后这人手中摇晃着的红酒杯,差点落到了地上。

比起陈先先的惊讶,沙沙的反应实在有些明显,不由吸引着更多的目光朝门口的方向汇聚。人们视线的焦点,短发的少女一身粉色,连发带都是粉粉嫩嫩的颜色,正挂着温柔的笑容与沙沙对视——

气氛有那么一点点的奇妙。

“莫罗?”陈先先下意识转过头,看了一眼浑身僵硬的沙沙。

他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这两个人,怎么忽然就搭上一条腿了?

穿着小粉群的莫罗悄悄给陈先先递了一个热烈的眼神,而后又收回了所有的注意力,把盈满笑意的目光落在了沙沙的身上。若不是陈先先知晓他的身份,以及……性别,恐怕要和周围其余目露光彩的老同学们一样怔住了。

这家伙女装确实挺好看的。

——不说话的话。

“……等等!有事这边说!”沙沙猛然回神,他显然也想到了什么,阻止了即将开口的莫罗,拉起“少女”的手腕慌慌张张地冲向了角落。

聚会之上,一时寂静。

所有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陷入了沉默,以及沉思。

“傻哥这个人渣。”徐冬看着莫罗的背影,眼神还有点痴:“他居然背着我们,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知道真相的陈先先手一抖,勺子里的丸子顿时滚落在了桌上。

沙沙与莫罗这一去,似乎再无复返的意思。

聚会只静了几分钟,紧接而来的,就是狂风暴雨一般的兴奋的八卦声——天知道一群壮硕如熊的机甲师们怎么会对八卦如此热情。陈先先保持着他在老同学之前的矜持沉稳,内心却已经飘了,抓耳挠腮地想去看看。

等了十分钟,实在等不下去的陈先先擦了擦嘴角,一本正经地站了起来。

“班长你干嘛?”徐冬有些心惊胆战。

陈先先深沉:“上厕所。”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沙沙的这件宅院了,所以比起只能守在原地的其余人,陈先先的活动更为灵活一些。他稍微猜测了一下两人隐秘谈话需要的地点,寻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果然看见了两个高高的身影。

沙沙背对着陈先先,嗓音沉沉的,有些崩溃:“东西给你了,可以先走了吧?”

穿裙子的那人抱着一叠什么东西,脸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嗓音却粗狂无比:“你赶我走!我不是你的心肝肝了吗?”

“不是。”沙沙冷漠,“求求你快走。”

“……”陈先先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有那么一点的奇怪。

他没有掩饰脚步,正在对峙的两人显然也察觉到了陈先先的到来,纷纷转过头来看。

“嗨。”陈先先眨了眨眼。

“先先。”莫罗跟他招了招手,“好久不见。”

沙沙愣了一下:“班长,你们认识?”

“我也想问……你们怎么认识?”陈先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说来话长。

沙沙与莫罗相识的纽扣,其实是蒋青。

莫罗星与蓝星合作的后期,因为沙沙对冷血派试图私下动手,有几次凭借着和陈先先的熟悉成功与蒋青搭上了话,但是蓝星在情报业这一方面并不擅长,不然也不会发生陈先先的那次意外。

于是蒋青给沙沙与莫罗搭了一次线。

“我们想要武力支持,他想要情报,刚好目的重合。蒋青那段时间说是要低调一些,蓝星不太适合出手……”莫罗和陈先先压低声音咬耳朵,一旁的沙沙只能模糊地听见几个音,但大概猜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所以我就找他——”莫罗指了指沙沙,“建立了协议。”

莫罗星到底是一个非法的组织,当初与沙沙的几次会面气氛一直很是紧张,两方都心存警惕,尤其是莫罗还要防止被抓住证据当场被联邦军就法。但两方联合能够产生的利益太大,最终沙沙确认了一下莫罗星台前幕后的那些交易还算干净,没有犯过原则上的错误后,才逐渐谈拢。

其实说一句实话,要是莫罗星手法太脏,早就被联邦军给铲平了。

“那你们这个气氛又是怎么回事?”陈先先瞄了一眼沙沙。

“咳。”说起这个莫罗还有点小羞涩,“就是我前几次因为是正式应酬,就穿着男装去了。后来确认协议的那一天,我想了想,反正都已经谈拢了,就……”

“就穿裙子去了?”

“对。”

陈先先看了看一脸绝望的沙沙,觉得自己猜到了剧情。

他们这群人,前半辈子没怎么看见姑娘,尤其这种可爱风的穿着裙子的姑娘——军校以及联邦军里的女性都是能一挑三的大佬,好是好看,但打不过。莫罗这种装扮起来第一眼看上去格外像一朵小百花的形象,沙沙瞧见会激动一些还是能够理解的……

“他夸我夸了半天,我都害羞了。”

“然后你就说话了?”

莫罗中气十足:“对啊。”

陈先先对沙沙投去了一个怜悯的目光。

协议究竟如何,两人都没有说,陈先先也不会刻意去问,但是随便一猜也能够知道——想达成协议,沙沙至少要给莫罗星提供一个合法身份,而后就是两方情报与武力的兑换。今天莫罗要来,也是因为沙沙上次答应的文书还没送达,于是亲自上门来取。

没想到撞见了聚会。

还碰见了陈先先。

“你也该走了,这次参加聚会的一些人职位并不比我低,小心暴露。”沙沙话音带冷。

莫罗不太甘心:“我往你屋子里一藏,他们还能进来搜吗?”

“你还想进我屋子?”沙沙问。

莫罗对他翻了个白眼,抱起陈先先的手臂就往宅院的深处走去。陈先先无奈地推搡了两下:“松手。”

“不松。”顶着他与外貌不符的粗犷嗓音,这位女装大佬捏起裙边荡了荡,仿佛在向陈先先示意着什么奇妙的奥秘。伴随着这个动作,本来还在和人赌气的莫罗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一亮,而后视线不怀好意地落在了青年的身上——

陈先先莫名其妙地回望,竟然心中升起了后退一步的欲望。

“对了,先先,我上次说的那件事你真的不心动吗?你和蒋青尝试没尝试过……”

陈先先下意识疯狂摇头:“我拒绝。”

“真的不试试?”莫罗压低嗓音,“都是成年人了,没点情趣怎么保持热情,创造热情,和谐性生活——”

“……”陈先先说:“你不要勾引我,我是不会穿裙子的。”

……

…………

疾行舰在星际撞破无数层星云,碎石击打在防护层表面,溅起破碎的声响。蒋青到达时聚会已经到达了尾声,沙沙的宅院里满地狼藉,躺了一地的醉汉——对于机甲师而言,他们的身体素质比常人要强上不少,能让这群人喝醉……

蒋青没有看见陈先先的影子,不由得有些担忧。

沙沙站在不远处,正指挥着一群侍者收拾残局,只是神情有些恍惚,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打击。蒋青与他的交集只在公务上,私下几次见面都是因为对方和陈先先的关系,如今瞧见对方的神情也并未多想,而是走过去,步伐比往日快上一些:“他呢?”

沙沙看见他,居然露出了心虚的表情:“哎呀班长他刚刚跑路了……”

“走了?”蒋青眼神稍冷。

他和陈先先事先说好过,青年不会毫无预警地鸽了自己,蒋青很清楚这点。他不由怀疑是这些人干了什么坏事,在试图掩饰。

“是、是啊……”沙沙更慌了,眼神飘忽了几下,声音微弱如蚊鸣。在男人愈发冰冷的视线下,他终于破功:“好吧,班长还没走。但如果你还想保持三观的话我劝你先回去……”

“为什么?”

“因为……”

他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蒋青视线一转,看见莫罗踩着高跟鞋神清气爽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哎呀蒋先生——”

“先先已经在你的舰船前等你啦!”

沙沙这栋宅子所在的星球的夜晚,总会有一颗巨大的冰蓝色星球填满半个苍穹,散发静谧的冰蓝色的光亮,让夜色不那么昏暗。停放舰船的地方立着一些地面灯,有的人还保持清醒,能够走上舰船,有的则需要一群侍者合理给背进舱门。

蒋青的疾行舰停靠在场地边沿的位置,他绕过纷闹的人群,走向一丛无边无际的灌木群边,在层层摇晃的绿影中向舱门靠近。冰蓝色的光亮与地灯交织在一起,一片亮堂之中,蒋青果然看见了一个伫立在舱门前的影子。那个影子坐在舱门前,摇晃着两条细长的腿……

裙摆随着青年的动作,荡了荡。

男人怔怔地,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我陈先先就算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绝对不穿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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