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人类!”
“看来你的怨念挺重呢!”
“擅长欺骗和背叛的人类!”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平帆有些不耐烦了,要把手从脚下的骨头上拿开。
“没有赎罪心的人类!”
“杀你的是英雄王,与我何干?”
“你们都是人类!”
“你被骗,是因为你蠢!不关我的事。”
“狡辩!”
“好吧!反正已经没法愉快的交流了,那就我说你听吧!”
“无耻的人类!”
平帆不管这个老骨头如何谩骂(其实应该说,这条黄金巨龙的词库挺贫乏的,骂来骂去就那么几句),把自己的小弟们一起拉进了这个聊天群。小弟们一个个憋着笑听自己的主人和这条龙交流。
“你说吧,当年你发现有亚龙参与到人类的内斗里,你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直到和这些亚龙有血缘关系的巨龙参加到了征服王的阵营,你才开始注意到。你说你是不是蠢?后知后觉!”平帆开始数落。
“你再说,英雄王凯尔克拉德找到你,用了什么理由说服你参战的?需要你来约束私自参加人类内战的恶龙!那些巨龙是你的手下吗?用得着你来约束吗?黑龙亚希利亚斯是摆设吗?就因为这么蹩脚的理由,你就能让一个和巨龙一族斗了上万年的人类骑在你的背上,你还说不是你蠢?”
“你还有脸说什么巨龙一族是天地间最高贵的种族!你还不是被大地母神之杖的持有者驱使?”
“承认了吧!你充满了私心杂念!胆小畏惧!不敢违抗支配权杖的权威!不敢对支配者做出反抗!不敢面对自己的怯懦!你就是一个愚蠢的胆小鬼!”
忍受着灵魂深处排山倒海般的震颤,平帆不停地数落着这个已经死了很久很久的蠢龙。
“混到现在也只成了记录英雄王功绩的一条看门狗!还有脸骂人!”
说服教育了半天,平帆忽然笑道:“我和你废这口舌干什么?”
无论平帆说什么,对方都只会说“卑鄙的人类”之类的单纯词汇,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平帆已经失去了和它交谈的兴致。
“怎么样?它都说了些什么?”眼中闪烁着八卦之光的迪雅娜压抑着兴奋的声音跑过来问道。
“什么怎么样?它什么也没说。”
见到对方鄙视的神情,平帆又补充道:“时间已经把它的理智消磨光了。这家伙只剩下抱怨和咒骂了。”
“切!没意思!咱们继续前进。”
“稍安勿躁,”平帆制止了说话拔腿要走的迪雅娜,“你看看前面的河滩。”
“没什么啊!白白的一片有什么好看的?”
“寸草不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白色的河滩应该全是碎骨。”
“这还用你说!”水蓝色双眼的少女赏了平帆一记漂亮的白眼。
“除了陡峭的山崖上长了一些松柏之外,只有这里”平帆跺了跺脚,“只有这片沙洲上张满了树木。”
“你是说……”
“嗯!我是说咱们在这里多住一天呗。”
春睡慵起,张着大嘴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平帆走出了自己的帐篷。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那浓浓的睡意立刻又席卷而来,好不容易才从床上挣扎起来的平帆有一种回去接着睡回笼觉的冲动。
迪亚娜放肆的笑声很不合时宜的响起。
揉揉眼睛,看见面前的女孩小的弯下腰抱着肚子,就像一个大虾米。估计这会儿他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笑了好久,女孩勉强的抬起头来。可是刚看了平帆一眼,就又恢复刚才捧腹大对虾的状态了。
平帆有点丈二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的笑声很快就引来了另外几个小姑娘。她们的表现和迪亚娜一样,都是一看到平帆的脸就笑成一只大对虾,夸张的是竟然还有人抱着肚子躺在地上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罗格的新发明的打招呼方式?”平帆对这种极不礼貌的行为表示不满。
迪亚娜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平帆的脸,想要说什么,但是长时间大笑造成的脑缺氧,大脑对她的肺发出的指令是优先呼吸而不是说话。
这时方兴走了过来,在看见自家大人的样子后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捂着嘴跑回去取了一面镜子过来。
拿过镜子一看,平帆才恍然大悟,镜子里的那张脸上一副大大的熊猫眼,鼻子北土城了大大的红色,在嘴唇上方还惟妙惟肖的花了两撇老鼠须。
平心而论,这张脸如果不是画在自己脸上,平帆看见也会发笑,这寥寥数笔却把整张脸画的极富喜感。
但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平帆说什么也笑不出来:自己的脸被画成这副样子却毫无察觉,即使是在睡梦中这也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其次,营地里并不是只有平帆一顶帐篷,在众多帐篷里准确的找到平帆的帐篷而不被任何一个骷髅战士发觉,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平帆把目光转向站在一辆车子顶上,提着双刀的武藏。
只见他一副戒备的架势,而戒备的方向却是河对岸。
“发现什么了?”
“在那里!”
“你能确定吗?”平帆也试着集中精神力去探测武藏锁定的方向,却一无所获。
“是的主人。我能感觉到他就在哪里监视着咱们。”
“感觉到?”
“是的!他,太快了”
平帆相信武藏这个武者的感觉,但武藏的感觉越正确,就说明和这个对手的实力差距越大。
突然武藏戒备的方向变了,他几乎转了九十度,双刀平行的借助腰力在身侧划出了两道弧线,上下间隔一尺的两柄长刀将空气切出了两道裂隙。
平帆只觉得一阵风从身边拂过,他确定武藏攻击的目标就是那阵和他俩擦身而过的清风。
双刀急斩,双双落空,这是平帆认识武藏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武藏只有因为实力不到没有砍断的东西,却没有过砍不到的东西。
平帆下意识的攥紧了他的小骨锤,虽然不想武藏那样能感知到对手的方向,但平凡也绝不会不做任何应对措施,任对手为所欲为。
“没砍着!”武藏的声音充满了斗志,强大的对手一直是他所追求的。这阵子净砍一些小喽啰,让他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眼下出现了一个神一样强大的对手,怎么能让这个战士兴奋呢?
武藏转过身,双刀成十字交叉在自己身前。
这次戒备的方向正好是平帆的所在的地方,猛地一看转过来的脸,平帆吃了一惊——就在刚刚清风拂面的时候,对方竟然在武藏的脸上画了一幅红嘴唇,森白的两排牙齿外围画了一大圈娇艳欲滴的红色,就像是将要滴下的鲜血,让武藏的脸变得狰狞恐怖。
攻击还没有结束。
不待平帆转身,那股清风就从平帆耳边拂过。
武藏交叉的双刀迅速向两边拉开,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十字斩的剑气。
“又没砍着!”武藏再一次调整方向,这次面对的是那群笑的前仰后合的女孩子。
“武藏你干嘛?”眼尖的迪亚娜发现了武藏的双刀正对着自己,刀尖上的杀气即使相隔十几米依然能清楚地感觉出来。
营地另一边的大黄也伏低了身子,颈背上的獵毛根根竖起,尖利的犬齿从嘴的两侧露出,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警告声。
显然它也发现了这个对手的存在。
只是它和武藏警戒的方向几乎相同,如果用三点定位法的话,他们俩视线的交点作为对方的位置,那么对手至少在离营地五百米的河岸上。
这怎么可能!
半公里的距离一瞬间就跑完了。
难道他会瞬移?
……
不过,平帆很快就放弃了这些念头——摒弃一切杂念,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周围环境的变化。
水声潺潺,扰动自然,没有其他的外力干预迹象;
叶子在风的吹拂下相互摩擦发出均匀的沙沙声;
孩子们呼吸的声音;
万籁争鸣,也就是万籁俱寂。事物在朝某一个方向发展到极致之后,就会出现另外一个极致。此时的平帆周遭的各种声音围绕,却自动过滤了这些和谐的声音,只去捕捉那可能转瞬即逝的一丝不和谐。
“有了!”
也就是在一闪念间,那一丝难以把握的不和谐重新隐匿在万籁之中。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武藏手臂上系着的绿色飘带迎风招展——昭示着偷袭者再一次的成功。
眼睛一眨,母鸡变鸭,这种事情正在迪亚娜眼前发生。“他们的脸是被别人画上去的!而且这个人现在正在进行着他的创作!”这个念头在迪亚娜心里一出现,少女不由打了个冷战——太可怕了,自己这一边战力最强的人被人在脸上涂鸦,却无可奈何。
好在这个对手心态好,现在只是戏耍他们,没有要他们姓名的意思。否则只要对方把画画的画笔换成刀子,平帆和武藏早就脑袋搬家了。
“阿帆!”
迪亚娜试着叫了一声,只见自己的搭档眉头皱了一下,并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便咬了咬牙招呼自己的小姐妹们聚到一起,警戒着对方。
他们的行动显然也引起了对方的兴趣,这次清风拂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两撇小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