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郁闷地回到院中,发现爸爸的车子在。
司机小王正在认真地擦车,见了她,讨好地笑笑,就又低头擦车。
安安无奈地笑笑,把车子开进库里,下车进家。
她发现谷雨说的那些东西是强韧的,尽管她一直叫小王为叔叔,但这个小王还是要拿出这么谦卑的笑容对她。而她,不过是个家世好一点的学生,小王端的却是国家给的饭碗,只是工作岗位恰好是给爸爸服务。但即便明明如此,他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是低的。
其实,被捧起来的自己也没有多么快乐。
晶莹算好的,可能她家的钱让她多了底气。
其实谷雨也算好的,古语说无欲则刚,认识谷雨以来,她并没有求过她家什么。这也是她喜欢谷雨的地方。而且,她还得感谢谷雨让她找到了方植末。齐家对她的好,不是她求来的,但她得到了,就懂得感恩,在做人上,谷雨已经很好了。
现在,她不敢再去要求别人,骂完了谷雨,到现在她也是不得劲儿的。
现在,她只是可怜齐家。一个从小就自立的孩子,孤零零地被扔在大洋彼岸,病了也是一个人,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这个家,对待男孩子其实是狠的,她当年,不想在伦敦读书就不读了。到后来,想追方植末也就追了,没人阻拦。
黄芬看到安安进家,关切地问:“饿了吗?要不先吃个点心?”
安安摇摇头,她现在没什么胃口。她问:“爸爸回来了?”
黄芬指指楼上,说:“也是刚进家!”
“我看看去!”随后上楼。
黄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安安消失在楼梯口才转身进了厨房。
……
“怎么又不敲门就进来?”对于安安的冒失,姚栋梁非常不满。
安安一怔,感觉到爸爸不太高兴。她强词夺理:“那以前您进我的屋子也有不敲门的时候,我还是个女孩子……”
姚栋梁挥挥手,表示算不清的账就不算了。
“爸爸累了,赶长途很辛苦。爸爸先躺一会儿,吃饭时可以不叫我!”
“那,我还是叫你吧!……要按摩吗?”她乖巧地没有离开。
“不了!爸爸只想躺会儿!”说着,他就从椅子上起来,到床上去。
“来吧,来吧,你只需要趴着就好了!”安安不由分说就把爸爸按在床上。
“你——,你这点功夫全用在家里了,嗯?”姚栋梁有点哭笑不得,但明显他的情绪好多了。
……
姚栋梁这次回来,准确地说,是被迫回家。这让他感觉到非常屈辱。
前几天,他收到了一个包裹,一看地址是他自己家的,以为是安安寄过来的,想也没想,就打开来看。结果,在一本书里,夹的是三张照片。
一张是他进入长槐小镇的侧身照,一张是电梯口,桃子和小布丁把他送出来。还有一张,是在摩卡商业大楼的儿童服务区,母亲张爱娣给小布丁擦手,而桃子就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
当时,他的头“嗡”的一下。
他知道出大事了!
他已经非常小心、非常小心。他从来不和桃子母子一同出入,如果去她那里,一般都是午夜,收拾完了工作以后,而且从来都是约好了出租、改了发型、戴了墨镜才过去。
所以,这件事,小王应该不太清楚。
而且他禁止桃子出入他的工作区域,所以,桃子没有享受到她梦想的尊重,她很乖,像个单身母亲一样乖乖地活着。即便不乖也就在钱上,一给钱,她就乖了。
那么这些事是怎么让人捕捉到的呢?
人家还有他多少把柄呢?
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慌和焦虑。
三张照片,单看哪张,他都有说辞。但三张放在一起,就是一个链条,人家手中有的,说不定不止这三张。那么,这是要做什么?
他看邮寄地址,是他家没错,但这未必能说明是家里人寄去的,因为上面的红色小戳不对。他给姜上舟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安安男朋友的情况,听姜上舟的语气,一如往常,他就把姜上舟排除了。
那么,是谁呢?
是白帆顺的弟弟白远行吗?他不挪窝儿,白远行肯定上不去,光学历高是没用的,还得业绩突出、资历够。可是,要想在煤电上做出成绩,有那么容易吗?白帆顺厉害,但是,已经跨省了,白远行的前途还是会受他的辖制。要不,想让白远行上升,那就白帆顺把手伸过来,把白远行调走,从此,谁都不牵扯谁。
一定是觉得他挡了白家人的路了,人家才要搞他。他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其他,他都想不出来。
可是,第三天,秘书说有人要见他,来人并不办理登记手续。接着,杜书城就堂而皇之地进来了。
这是杜书城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啊!
他的头又是“嗡”的一声。
等秘书出去以后,他给杜书城沏茶,杜书城则站在窗前鸟瞰外边灰色的楼群,忽然说了一句:“经常回家看看吧,开车回去,就是辛苦点!”
说完,杜书城转过身来接住他递过来的茶,端起来闻了一下,说:“我路过,打扰你工作了。”
他浅浅地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就走了。
剩下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待了很久。
到了那会儿,他全明白了,到底照片是怎么回事。也许一早他们就知道,只是忍着,到了忍不下去的时候,杜书城提醒过一次,再忍不住的时候,证据就出现了。
而这次,是因为母亲的精神状态实在不好,他才冒险把小布丁的事情告诉了她。结果,她们出去玩了一次,只一次,就被镜头捕捉到了。
这就是朱润民的不可忍,他一定是感觉到他的小舟受了奇耻大辱。
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能代替女儿做决定吗?他的地位能让他把这种事情宣之于口吗?都不能,所以才有了杜书城的“路过”!
原来,他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是知道的!
安安都二十了,他在朱润民的眼里仍然是不可信任、不识抬举的,这才是他的耻辱!
但是,他只能遵照指示经常回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