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如此压抑,在座的人除了叶翎和陆染颜之外连筷子都不敢动,叶明见状,连忙开口缓解气氛:“臣弟曾无意间听到陆贵妃弹奏的一曲平沙落雁极妙,使臣弟惦记至今,不知贵妃今日可否赏脸弹奏一曲。”
叶明这句话,除了是想缓解气氛,还有就是他真的很想再听到陆染颜弹奏那首曲子,毕竟叶舒祁在这,陆染颜也不大可能拒绝,更不可能胡乱弹奏。
叶明这么想着,但却让陆染颜深觉头疼,她真没想到叶明会记到现在,可她别说能够弹奏平沙落雁了,就连最基本的曲调都不懂。
叶舒祁听到叶明的话有些诧异,他与陆染颜青梅竹马,陆染颜会古筝的事情他可一点都不知道,许是分开的那几年中陆染颜学的?想到这叶舒祁便想让陆染颜弹奏一曲,话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别说学习古筝了,陆染颜在尚书府的那六年过得日子都是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怎么可能学会古筝,这中间些许是有些什么误会。
思及此,叶舒祁便打算开口拒绝叶明的提议,却不想陆染颜在他之前先开口拒绝了,“承蒙王爷妙赞,但本宫的古筝当真难登大雅之堂,就不在各位面前献丑了。”
“贵妃这是不愿意给小王面子?”
陆染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为何叶明对那首古筝曲如此上心,怎么都要她演奏,可她若是会古筝的话,她倒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而浪费口舌,可她是当真不会,又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下把画眉给供出去,不过陆染颜若是早知道今日还有这么一出,当日必定就直截了当的告诉叶明真相了,毕竟宫女随便动用宫中物品的罪名可要比欺君罔上的罪名要轻的多。
“王爷言重了,本宫近日来总觉得有些疲累,实在无心抚琴。”陆染颜说完,还刻意揉了揉太阳穴。
叶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叶舒祁给拦下了,“贵妃既然不愿弹奏,十弟便不要再逼她了。”
叶舒祁的一番话让身旁原本因为陆染颜被骂而暗自得意的徐海蓝的心情一落千丈,她没想到叶舒祁竟然会帮着陆染颜说话。她低着头,眼睛却瞟了一眼陆染颜冷静的面容,暗自回想着不久前皇后同她说的话。
叶舒祁虽然帮着陆染颜解围了,但陆染颜却想根本不知情一样,非但没有谢恩,甚至还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叶舒祁见状却也没有刁难她,两个人都是各做各的事情。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没多久大家便都忘了这个小插曲,自顾自的吃起了桌上的食物,观赏着舞姬们美丽的舞姿。
上座的徐海蓝突然起身向陆染颜行礼,含笑着道:“臣妾近日身子不爽不能喝酒。娘娘可否将您的茶赠与臣妾一些?”
没等陆染颜说什么,叶舒祁就替她同意了,陆染颜虽有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冷笑着对身旁的画眉说道:“去拿一个茶杯来。”
见画眉将茶杯递了上来,徐海蓝说着就打算伸手拿过陆染颜的茶壶给自己倒茶,谁知叶舒祁却突然发话,让陆染颜替她倒,陆染颜心中虽然不满,但碍于场面她还是不能发怒,只得替徐海蓝倒茶。
“多谢贵妃了。”徐海蓝淡笑着说道,只是她淡笑样子,在外人看起来却像极了得意忘形。
叶舒祁当真是护定了徐海蓝,嫔妃在底下窃窃私语,思虑着若是日后徐海蓝得宠他们应该怎么做。
徐海蓝并未直接端起茶杯,而是环视了一下四周,乘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舞姬们的身上,徐海蓝动作轻缓的从袖口中取出了一小包药粉撒在自己的茶杯中,白色的粉末在茶水中迅速化开,瞬间消失不见。
徐海蓝暗自吸了口气,缓了缓紧张的心情,咬牙瞥了一眼陆染颜,心中暗暗给自己鼓气。
只要她这次能够成功,她必定会获得皇上的宠爱,也能顺势拉下这个曾经宠冠六宫的女人。
徐海蓝这么想完,便闭上了眼睛将茶水灌进自己口中,却故意留了一半的茶水,随后她便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乘陆染颜不注意,又偷偷将之前包药粉的纸扔在陆染颜脚下。
陆染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盯着那些舞姬心不在焉的,也就没注意到徐海蓝的这一小动作。
正当陆染颜想的出神时,身旁的徐海蓝却突然脸色发白,体力不支的倒在叶舒祁的怀中。
众人大惊,舞姬和乐师们也连忙停下了动作,徐海蓝躺在叶舒祁怀中,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皇...皇上...臣妾...好痛苦...”
叶舒祁看着徐海蓝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斥声道:“来人,传太医。”
陆染颜看到这番场景先是有些被惊吓到了,在看到叶舒祁抱着徐海蓝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些不快。
你不是会医吗,还用得着请太医?
吃醋归吃醋,陆染颜还是这一场景吓了一跳,看着徐海蓝的样子,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病...倒有些像中毒...
陆染颜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从徐海蓝的身上移到了茶杯处,心中隐隐能猜到了什么。
太医在为徐海蓝把脉之后便确认是中毒,叶舒祁大怒,让太医检查徐海蓝的所服用过得每一个食物包括喝过的东西。
太医拿出银针将食物一一检查过后并没有发现问题,直到太医将银针轻轻放置水中,须臾又拿出了后,银针的尖端突然变黑,太医便将银针放在了桌子上,面对着叶舒祁行礼道:“虽然微臣还不太清楚是什么毒,但这毒的确是茶水中的,至于解药...微臣要将这茶水一并带走,仔细研究一番才能配置出来。”
听到太医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陆染颜,叶舒祁吩咐身旁侍女将徐海蓝带走后,也同众人一样看向陆染颜。
“陆贵妃,你就没什么要跟朕解释的吗?”
陆染颜淡然的看着叶舒祁,冷然道:“皇上要臣妾说什么?臣妾即便说了皇上就会信吗?”
“这么说陆贵妃是承认了,是你下毒害得徐贵人?”
“臣妾可没说。”陆染颜强硬的态度使宴会的气氛再一次降到了极点。
叶舒祁的手突然用力拍向桌子,站起来冷声道:“好,很好,来人,给朕搜身。”
叶舒祁冷声吩咐完后,又对陆染颜说道:“贵妃若是当真问心无愧,那朕搜身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自然没有。”陆染颜毫不示弱。
准备搜身的侍女还没开始,却忽然看见陆染颜脚下的纸,心下疑惑,便蹲下捡了起来递给了叶舒祁。
叶舒祁并没有接过纸张,而是伸手指了指太医,太医会意后便接过纸片,看到上面残留的粉末后,轻轻的闻了闻,又端起茶杯闻了闻,便立刻断定道:“皇上,这正是包毒药的那张纸,微臣方才闻过了,这上面残留的粉末味与杯中的毒药味道一样。”
叶舒祁再次看向陆染颜,声音冷的如同冰窖一般,一字一句的说道:“陆贵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怎么会...”萧茗茗猛然跑到陆染颜身边,看了看太医手中的纸,伸手夺了过来,“怎么可能...皇上,难道连你也不相信姐姐的人品吗?”
“你让朕如何相信?!”
陆染颜双目盯着叶舒祁,冷笑道:“皇上若是不信臣妾,觉得臣妾扰乱后宫安宁,皇上大可以将臣妾赶出皇宫。”
“你以为朕舍不得?!”
陆染颜自嘲的笑了一声,“自然不是,只是皇上看臣妾既然如此厌恶,不如直接将臣妾送出皇宫,反正臣妾就算是出宫了,也有安身立命之所。”
陆染颜所指的安身立命之所,其他人可能不清楚,叶舒祁却是太清楚不过了,当日于子琛的话他是一点也没有忘。
叶舒祁的右手突然伸陆染颜的脖颈,微眯着眼睛,冷声说道:“朕当然不舍的让你出宫。”
话毕,叶舒祁用力将陆染颜甩开,冷声吩咐道:“来人,将陆贵妃给朕打入冷宫。”
这句话一出,惊了在场的众人,叶舒祁曾经对陆染颜的宠爱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竟然...
身处一旁的萧茗茗则更是不知所措,她从未想过叶舒祁会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责罚陆染颜,更何况是打入冷宫这样的处罚。
在所有人惊异的神色中,唯有叶翎看完了这出闹剧后,神情淡然的离场。
陆染颜听到叶舒祁的话,不恼也不怒,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反而冷笑着回道:“冷宫便冷宫,反正臣妾如今也看透了世态炎凉,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也当真是皇上给不起的承诺。”
陆染颜话毕,推开迎面而来想要拉她到冷宫的侍卫,径直走过他们面前,在所有人担忧的目光中平静的离场,洒脱至极。
萧茗茗回过神来时,陆染颜已经离开了,狠狠地推了一下叶舒祁,全然忘了他的身份是皇帝,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怒不可遏。
“叶舒祁,以前我总以为你与他人不同,当真是我看错了你。”萧茗茗说完,便急忙追赶陆染颜的脚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