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染颜看着叶舒祁,脸上的喜悦渐渐散去,实在不懂他为何会这样说。
叶舒祁动作缓慢的放下手中的杯子,神情严肃,“凌宁早已有婚约在身。”
陆染颜不以为然,“那只消解除了就好。”
“她要嫁的人,是敬国的太子。”
陆染颜大惊,“什么?!”
“凌宁是凌家独女,当年父皇尚在时,敬国的太子曾经携带使臣与我国进行贸易往来,一眼就相中了凌宁,凌家那时并未落败,随算不上门当户对,但身份也不会差太多,敬国国君便也就同意了,皇叔上位之后冷落莫家,查办凌家,以通敌叛国之罪查处,凌家只剩下了他们三个兄妹,但当年的婚约尚在,况且此次凌梓去敬国商议合作,便也会提到凌宁和敬太子的婚事。”
陆染颜忽然沉默。
在家国大事面前,儿女私情倒成了小事,那凌宁还记不记得这份婚约,倘若她还记得,那当日为何要与昌坤渠发生关系,再者她已不是完璧之身,又怎么能够嫁给敬国未来的国君?
“可是凌宁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再者她与昌坤渠两人...”
“凌宁不会越界的,她知道分寸。”
叶舒祁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足够了解凌宁,凌梓去谈合作的事情虽然知情的人不多,但凌宁恰好就是其中一个,她知道此次事情的重要性,定然是不敢越界的。
“至于感情之事...”叶舒祁迟疑了一下,又道:“一切要以国家社稷为重。”
陆染颜何尝不知道,纵然叶舒祁对凌宁有多看重,但也始终比不过江山社稷,如果凌宁依然是完璧之身,那夜又为何...
“我...我现下要回宫一趟,有些事情,我一定要问清楚。”
陆染颜说完,转身离开屋子,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上。
凌宁低着头不说话,对于陆染颜的问题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人僵持了许久,她才缓缓道:“微臣那夜确实与昌大人没有发生任何关系,至于原因...”
凌宁停了一下,忽然又道:“昌坤渠对娘娘的感情娘娘难道一直都不清楚吗?微臣那晚确实是故意让娘娘看见那一幕的,借此好让皇上以为我与他是两情相悦,否则凭他对娘娘的感情,迟早有一日皇上会杀了他。”
“那你们...”
“娘娘不必担心,我们二人毫无任何情分,那日昌大人同意娘娘赐婚,只是因为这样更能让皇上放心,他并不知道微臣有婚约在身,所以才会同意。”
凌宁说的简单随意,似乎真的毫不在乎一般,可陆染颜清楚,凌宁看着昌坤渠的眼神,总是和她平常温和或者清冷的目光不同。
可是事已至此,陆染颜还能说些什么,凌宁是个懂得分寸的女孩,她知道作为臣子应尽的义务,不可能会为了儿女私情使国家陷入困境,所以即便是陆染颜有心劝说,也不过是做了无用功。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娘娘,该喝安胎药了。”
“知道了,端进来吧。”
花红端着药走了进来,陆染颜便让凌宁回去安心养伤了。
事到如今她还能如何劝说,罢了,这件事情她也只能顺其自然了,再者现下,她应该更要做的,是查清安胎药的事情。
陆染颜用食指点了点桌子,示意花红放在这。
“等等。”陆染颜看着花红要离开的趋势,忽然叫住了她。
花红不解,转过身来看向陆染颜,“娘娘还是有什么事情要嘱咐奴才的吗?”
“这药一直都是你在负责吗?”
花红低头,“是,从煎药到给娘娘送过来,都是奴婢亲力亲为。”
陆染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是药方换了吗?本宫从前些日子喝起来便觉得有些不同。”
陆染颜说完,便仔细的观察花红,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些破绽,但花红只是有些疑惑的同她说:“回娘娘,并没有,许是奴婢这两日用水过多的缘故吧。”
“可本宫看这药的颜色似乎比从前更浓烈了。”
花红蹩着眉头,有些不解:“这...”
陆染颜从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破绽,似乎她真的不知情一样,弄得陆染颜一时间倒不清楚她是真无辜还是装出来的,便又说道:“你且去请徐太医来看看。”
花红低着头,没有任何犹豫,“是。”
这下陆染颜是真的有些不解了,就算她之前是装出来的,可现下要她去请徐太医来看,她怎会一点也不犹豫的就去了,但是如果她不是下毒的人,那又会是谁?
陆染颜等了一会,花红便回来了,只是她身后的不是徐太医,而是于子琛。
他竟还没有离宫?
没等陆染颜询问,于子琛便先行说道:“微臣奉皇上旨义,留在太医院当值,日后娘娘的身子便交由微臣照料。”
叶舒祁让于子琛留在了宫里?
陆染颜指了指桌上的药,“这药与平常的药,可有什么不同?”
于子琛拿起桌上的勺子,尝了一口后,思虑了片刻,忽然道:“药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里面添加了山楂,量少的话到也没什么,只是这药里的山楂过多,如若娘娘长此以往的服用下去,恐怕会小产。”
花红一听到于子琛的话,没等陆染颜发怒,忽然就跪倒了地上,“是奴婢疏忽了,请娘娘责罚。”
这就认了?陆染颜心中不解,装的确实一脸的怒气,“山楂是活血化瘀的东西,本宫不信你不知道!究竟是你的疏忽,还是你的蓄意?!”
“奴婢不敢。”花红低着头,身子有些微微发颤。
陆染颜冷笑:“你不敢?方才你自己都说了,从煎药到给本宫送来,都是你亲力亲为,不过本宫倒是好奇,你害本宫腹中的孩子能得到什么好处?还是说...是有人指示你的?”
花红吓得跪坐到了地上,看着陆染颜一脸的阴沉,连忙摇着头喃喃道:“不是奴婢...不是奴婢...”
“来人。”陆染颜朝着门外喊道,“将她拉到慎刑司严加拷问,本宫要知道她幕后的人究竟是谁!”
“娘娘...娘娘饶命,奴婢断不敢做出这种事情...娘娘...”
花红的声音逐渐远去,陆染颜长叹了口气,现在她就只需等慎刑司的消息了。
陆染颜的目光移到于子琛身上,问他:“你怎么会留在宫里?”
“微臣方才已经同娘娘说过了,是为了照看娘娘直至娘娘平安生下胎儿为止,娘娘方才也见到了,宫中人心险恶防不胜防,皇上不能时时照顾在娘娘左右,所以才让微臣暂时留在太医院当值,照看娘娘腹中胎儿。”
陆染颜沉默,确实是她自己过于疏忽,才让花红有机可乘,于子琛留下倒也好,她自己的医术确实不够精湛,这种事情有一就会有二,留着于子琛在这,她倒也会放心不少。
陆染颜示意柳绿将棋盘拿过来,“陪本宫下会儿棋吧。”
两人安静的下着棋,不说一句话,良久,于子琛才忽然问道:“太后的事情...”
陆染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却仍然留在棋盘上,“皇上已经派人下去查了,一有消息本宫就来告诉你。”
陆染颜心中自当清楚真凶是谁,叶舒祁已经查了几日了,如若再没有线索的话,叶舒祁必定会来问她,到那个时候,她又该说还是不说呢?
叶舒祁也好,于子琛也好,就算他们之前对太后有极大的误会,可那毕竟是他们的亲生母亲,就如同陆染颜和他父亲一样,即便陆染颜清楚他父亲对她是那般的不好,但归根结底,他也是她的父亲。
陆染颜看着于子琛心神不宁的样子,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别太自责,当日确实是因为我的疏忽...”
“娘娘将药送来的时候,可有人碰过?”
陆染颜手中的棋子再一次停下,她没想到叶舒祁没来问她,于子琛倒先来问她了,迟疑了一下,陆染颜说:“没有,若有的话,本宫也早就禀告给皇上了。”
于子琛没再追问下去。
一天过去了,慎刑司的人却说仍旧没有从花红的嘴中问出什么,这让陆染颜不禁苦恼。
今日的药于子琛看过了,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说不是花红,又会是谁?还是说背后那人的手中拿着花红什么把柄,所以她才不肯说。
如果硬来不行,求只能晓之以情了。
陆染颜亲自去了慎刑司,看到已经受尽了苦刑的花红,连身上都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心中不免有些不忍,加上这里血腥味重,陆染颜怀着身孕,更是难受的干呕了起来,连忙退了出去。
陆染颜抓住身边侍女的手,供着身子止不住的干呕。
今日清晨陆染颜听叶舒祁最近没什么食欲,便亲自做了些他爱吃的东西让柳绿送了过去,所以眼下扶着她的侍女,是一个叫蓝幼的女孩。
蓝幼扶着陆染颜的手,迟疑了一下忽然说道:“奴婢知道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陆染颜皱着眉头,好一会才缓好,一只手抓着蓝幼,一只手扶着墙壁,“你说。”
蓝幼咬了咬下唇,缓缓道:“前几日,奴婢曾看到柳绿姐姐带着一些东西回来,好像是山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