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染颜到养心殿的时候,除了叶舒祁之外,还有站在一旁的叶明,陆染颜正欲出声问叶明画眉的情况,叶舒祁却先问她:“明亲王成亲,朕让你来是想让你选个良辰吉日。”
良辰吉日?她又不是算命的...等等,叶明要成亲,那么画眉便是已经醒了?
陆染颜忽然咧嘴笑着调侃:“那女方可是同意了?”
叶舒祁看着她的侧脸,语气万般宠溺同她说:“你问明亲王。”
陆染颜挑眉看向叶明,接收到她的目光,叶明忽然无奈的笑道:“是。”
叶明的话引得陆染颜更有调侃他的心思,只听她用着略带不满的玩笑声说:“本宫的近身侍女就这么随便被你拐去了,怎么说聘礼都不能少吧,顺带贿赂一下本宫,本宫就同意你们二人。”
叶明拱手回笑道:“自当自当。”
陆染颜看着侍女们手忙脚乱的给画眉打扮着,心中不免有了许多感触。
当年,画眉也如那些侍女一般忙着给她打扮,梳什么头,化什么妆,点什么花钿,都是想好了仔仔细细的画上,半点也不马虎。
一晃,画眉也出嫁了。
忙的头昏脑涨的侍女们忽然看的陆染颜,又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行礼,陆染颜抬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再挥手示意她们全部出去。
画眉闭着眼睛,陆染颜缓步走到她面前,拿起画笔,轻轻的描绘着未完成的眉毛。
感觉眉毛着手的力度忽然变轻,画眉心有疑惑,在画完的瞬间连忙睁开眼睛,看到执笔那人竟是陆染颜,吓得站了起来,慌忙道:“这怎么使得,娘娘怎可屈身为奴婢.....”
话还未尽,就骤然被打断:“你如今已是郡主,不必自降身份,况且,本宫一直当你是姐妹,若你出嫁本宫都不能为你画眉,恐怕日后也没机会了。”
画眉神情微动,心中不胜感激,喃喃道:“娘娘...”
陆染颜的眼眶有些通红,却依旧微笑着,心中虽有不舍,但却终是欣喜占据了大半内心。
画眉的郡主之位是陆染颜向叶舒祁要来的,毕竟既然要嫁给叶明,那身份若是过低,就会引起朝堂争论,叶舒祁也是如此打算,便以舍身救贵妃的由头封了画眉郡主之位,又以其与明亲王早已暗生情愫为由赐亲与叶明。
“你既是本宫身边的人,嫁妆这方面本宫便一定不会手软,左右本宫对于金银这类物品没有多少喜爱之意,况且有皇上在,倒也不会饿着我,凝心阁一半的金银财富全部给你当嫁妆。”
画眉心中猛然一惊,“这可使不得。”
陆染颜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皇上同意了,你不必担心。”
陆染颜想起天同叶舒祁聊起画眉和叶明的婚礼时,叶舒祁那句:既是我的后宫,那宫规便由你来定。引得她心脏微微跳动。
画眉一直都知道皇上对陆染颜的感情多深,是那种超过生命的爱,至死方休的爱,只要陆染颜要,皇上就必定给。
陆染颜任性又多愁善感,一次又一次触碰朝堂律法,一次又一次按她的性子决定事情,皇上都容忍了,这些日子,虽然说皇上对那些嫔妃也都有所宠爱,但画眉太清楚了,皇上的身边人一直在换,但心却一直都在陆染颜这里,从未离开。
“娘娘,奴...我都不知道要怎样感谢你了...”画眉声音发抖,眼眶泛红。
陆染颜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点点泪滴,笑道:“怎么说都是本宫该谢谢你,你跟着本宫这么长的日子,你对本宫有多好本宫心知肚明,说实话,本宫是真舍不得你走......明亲王,却是一个好的归宿,只是你告诉本宫,你喜欢他吗?”
画眉想起那夜的笛声,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嘴角含笑:“那日他的笛声,早已将我的心全部带走,只是他当时心中所向之人是娘娘,更何况我的身份,又怎能对他有所憧憬,若不是那日娘娘告诉我真相...”画眉突然笑出声,心中的喜悦无处躲藏,“我没想到他竟然因为琴音所以喜欢我,我一只都很钟爱音律,他真的算得上是我知己一般都人物。”
陆染颜含笑点头,心中对于画眉能遇到对的人是万般欣慰的,“那就好,既是两情相悦,那你嫁去他必定会对你好。”
两人说话的瞬间,外头的喜轿便已经到门口了,陆染颜听到外头热闹的动静,亲手拿过床上的婚服,一件一件的替画眉穿上,她最后拿起红盖头,动作轻盈的盖到画眉的头上。
陆染颜扶着画眉出了屋子,那些侍女见此情景吓得魂都没了,本是她们都活怎么敢让贵妃去做,于是便争先恐后的蜂拥而上,陆染颜却淡淡的同她们说道:“本宫扶着她就好,不必你们亲自上来。”
青丝绾正,十里红妆,阳光不燥,微风正好,那日,陆染颜扶着她曾经的近身侍女踏上喜轿,对喜轿前马鞍上的那人说:“务必好好对她。”
微风吹起那人的发丝,挡住了他坚定不移的视线,只听他缓缓保证道:“定会。”
陆染颜满意点点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叶舒祁拉起她的手,目送着他们离开,看到她坚强的外表终于褪去,泪水划过面颊,他便将她抱到怀里,不言语,只是轻抚着她的背。
画眉入点香阁时,双亲便都已经去世了,所以她成亲是不必回门的,只是画眉想再看看陆染颜,便要叶明陪着她回一趟凝心阁。
那日清晨,陆染颜早早就命人准备好了糕点。
外头车马喧嚣声渐起,陆染颜的目光看向窗外,叶明正牵着画眉的手走过来,郎才女貌。
陆染颜要同画眉单独聊天,叶明倒也不方便打扰,便独自去了养心殿。
画眉一身紫色百蝶翠蓝烟沙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连云纹纱裙,身披金丝薄烟淡蓝纱,低垂鬓发斜插镶珠金步摇。坐姿宛若河杨柳,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大家闺秀的样子。
陆染颜看着画眉,心中不甚欣慰,果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以前她也并不曾仔细观察过画眉,今日细细一看,当真也是如花般的容貌。
两人正聊间,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太监,简单的行了礼后,便同她二人说道:“月仙居那边传来消息,徐贵人没了。”
陆染颜蹩眉,心中有些不解,“怎么没的?”
“回娘娘,是得了重病无法可治而亡。”
陆染颜从小太监身上收回视线又看向画眉,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画眉不解:“前几日妾身也并未听说徐贵人重病,怎么忽然就没了。”
陆染颜自当是懂画眉的意思,主仆两人这么多久了,自然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够懂对方的意思,陆染颜沉默了一下,忽然道:“应该不会是皇上做的。”
因为叶舒祁答应过她,不会杀徐贵人,再者叶舒祁若真想杀她,就不会放她出冷了。
陆染颜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下,忽而又道:“后宫众人皆有可能,徐贵人毕竟得过宠,就算她不似应雨安那样嚣张,但人心叵测,总会有人见她大势已去想要了结她。”
画眉点点头,表示赞同陆染颜的说法,顿了顿又问:“那贵妃觉得,这件事情我们应该插手吗?”
“劳神的事情罢了,我们不必滩这趟浑水,就算查出来了,徐贵人这样罪臣的女儿,皇上也没办法重罚陷害之人。”陆染颜淡淡道,“罢了,不必再议论此事。”
陆染颜对于徐海蓝的死虽有惊讶,但却也只是惊讶。
静安阁中,萧茗茗收到了这个消息,也只是淡然视之,对她而言,这件事情意料之中罢了,因为这件事情,本就是她让人做的。
叶舒祁正同叶明下着棋,得到这个消息也并没有惊讶,早在萧茗茗来养心殿找他的那日他便已经知道,徐海蓝终有一日要死在萧茗茗的手中。
其他的叶舒祁倒是不在意,只是他没想到,萧茗茗曾经那样善良的一个女孩子如今竟也如此狠毒,不过,陆染颜的性情善良,有萧茗茗在她身边帮衬着倒也好。
只是...叶舒祁微眯眼睛,看着似乎已经败了的棋盘。
若是萧茗茗将这种心思用在陆染颜身上...那她便也就不能留了,更何况如今的萧家,已然不可掌控了。
叶舒祁最终落下黑子,竟然出奇的将死局赢了下来。
叶明看了看棋面,颇为无奈的笑道:“臣弟本以为占了上风,却不想最后还是输给了皇兄。”
时日不早了,叶明站起身,朝叶舒祁抱拳行了礼便去了凝心阁,带着画眉离开了。
画眉此次离开,日后大约是再难相见,叶明的封地远离京城,连夜赶路都要三日,恐怕日后陆染颜与画眉便是再难相见。
徐贵人的事情刚从陆染颜的脑海中消失,紧随而来的又一个消息,几乎是震惊的陆染颜几近昏倒。
叶舒祁忽然来到凝心阁,看着陆染颜不解的表情,沉默了许久,忽然缓缓说道:“阿漓和慕浮尘,和离了。”
“什么?!”陆染颜猛然起身。
叶舒祁看着她不语,这件事于他而言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他知道,陆染颜必定会被此事影响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