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敬在服务人员的帮助下学会了如何使用抽水马桶,这一精巧的设计让陈廷敬叹为观止,他很想问问这茅厕安在房间里,难道不嫌臭吗?
可是这些话陈廷敬没好意思问出口,当他使用过抽水马桶之后,才终于明白了这抽水马桶的神奇,可是又有一个疑问浮现在心头,那就是这些被水冲走的污秽之物去了哪里,还有他们应该是住在这座豪华馆驿的最高层,这些水是怎么运上来的?
这个想法一起,陈廷敬的念头就不通达了,他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寻找储水的水桶,或者水池,然而却一无所获。
这水到底是怎么来的呢?想不出头绪的陈廷敬也不好意思去问馆驿的服务人员,显得自己如同乡巴老一般没见过世面。
可是又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问,于是便敲开了张英的房门,张英打开房门看到陈廷敬便笑着说道:“子端来的正好,某正打算要过去寻子端呢!”
“敦复与某想到一起了,某也是过来与你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将陈廷敬让进房间,张英拉绳将服务人员唤过来,请服务人员帮他二人泡一壶茶。馆驿房间内有制作非常精巧的小包装茶叶包,只要丢一包放进茶壶,开水一冲,一壶茶便制作完成,非常的简单。
两人分宾主落座之后,张英首先说道:“子端!依你看,明天郑氏会安排我们做什么?会不会带你我拜见郑经?”
“依某看来,应该是不会,以我等在松江的经验来看,明日会有人陪着你我在郑氏的安平城参访,我们今日一路上看到的只是浮光掠影,明日某希望不受郑氏官员约束,自由选择去哪里,敦复觉得郑氏能答应吗?”
“某觉得郑氏肯定不会同意,理由估计就是为了你我的安全,必须要按照他们规定的线路出行,想要看到郑氏真实的情况估计不容易。”
“我看未必,若是郑氏有招纳我等的意思肯定会放开我等的行踪,让我等更好的了解郑氏治下的情况,只有让我等看到郑氏比大清更加强大,才能让我等从心底敬畏郑氏。”
不得不说陈廷敬的政治敏感度要比张英高的多,这也间接证明了陈廷敬为何能够在康熙一朝,始终荣宠不败!
张英皱眉道:“子端!若是华夏没有招降你我之心呢?”
“只要郑经不傻,自然懂得千金市马骨的道理,你我二人在大清的号召力,远不是今日陪同我等的那个广东偏僻小县的县令可以比拟,以郑经枭雄之姿怎么可能看不到这一点。”
“就算如子端兄所说,郑氏千金市马骨明白你我的重要性,可是你我现在却不能选择投身郑氏,不然身后的家小怎么办?
大清可不是当年的大明,不会对你我的家人下手,一旦朝廷得知你我倒戈郑氏,我们的家人都会被朝廷斩杀,不如此朝廷如何震慑其他蠢蠢欲动之人。
若是我等一直守着大清使臣的名分,又如何在郑氏立足,就算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郑氏也完全可以将我等遣送回去。”
“敦复有没有主意我们住的这房子的布局和陈设,整个大清可能找到一间这样的房子?”陈廷敬指着张英的房间问道。
“子端说的不错,这郑氏在享受这一块上还真是一绝,也不知什么相出的这些奢华的陈设,但是这坐起来富有弹性的座椅就不是大清的太师椅能够比的。”
“这些都是小事,只要拆开外表覆着的布料,就能看到里面的真容,彷制起来并不困难,可是那拧开阀门就能出水的机关却是非常奇妙,也不知道这郑氏是怎么做到的?”
“犬子问过门外伺候的伙计,伙计说这叫做自来水,犬子问伙计什么叫自来水,那伙计说只要去学堂读书就能明白自来水的原理了。
张某算是孤陋寡闻了,竟然不知道这自来水竟然只要读书就能知道,也不知这郑氏的学堂读的是什么书?”
“若是陈某记得没错,当初郑经曾经提过让你家小公子到郑氏治下学习,这郑氏还真有些门道。‘自来水’这个名字起得也颇为形象,确实是一拧阀门水就自己来了。”
“子端说的不错,当初犬子还小,现在入学正是时候,在伙计说完自来水的道理在学堂读书就能明白的话后,犬子便想着要去学堂读书。”
陈廷敬忽然羡慕起了张英,只要张英的儿子能够在郑氏的学堂里学出名堂,就算张英在郑氏不能得到大用,这个孩子也能撑起张家的未来。
从进入松江府开始,郑氏治下的事情就不断颠覆着陈廷敬与张英的三观,若不是二人亲身走过,甚至都感觉郑氏简直就不是跟他们生活在一个世界。
这一夜两人在这个时代最顶尖豪华的客房里都没有睡好,不是睡得不舒服,而是觉得不太真实。
与陈廷敬与张英如乡下人进城一般忐忑不安相比,何斌与余震瀚将二人送进馆驿之后,便匆匆赶往王城向郑经汇报。
“大王!这两人要如何安置?”
“这几日余爱卿辛苦一下,每天陪同这两人在安平城四处走走,除了一些重要的需要保密的单位,他们想去哪里都随他们便,不要限制他们的自由。
不管满清安排他们来我承天府的目的是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既定战略,我们现在的第一目标是促使吴周向我华夏投诚。
满清前来谈判是一个不错的施压条件,我们要好好利用,不妨与满清认真地谈一谈,提出一些满清无法答应、又不会觉得我们的条件过分的条件。”
“臣领王命!说到谈判,臣有个疑惑,这满清派来谈判的二人似乎对谈判并不着急,从臣与何侍郎在码头上迎接到这两人一直到入住安平馆驿,这两人都没有提到谈判的任何字眼。”
郑经挑了挑眉毛,有些怀疑地问道:“你是觉得这事一些不正常是吗?以你在满清官场的经验来看,这种不同寻常的表现隐藏着满清什么样目的?”
“确实如此,若是一般情况,越是级别高的官员越是不喜欢谈正事,往往都是在酒宴之中暗中隐喻,也就是俗称的官场惯例。
可是我华夏毕竟不是满清官场,而且满清派官员出使,明显是为了我华夏提出的巴蜀屠杀平民一事,我华夏已经提出了惩治凶手的威胁,若是满清不惩治凶手,我华夏就会出兵对满清进行打击。
按理说满清官员一下船就应该表明谈判的态度,要求我们尽快安排谈判的时间,这样不慌不忙似乎胜券在握的态度明显不符合常理。”
“何先生怎么看?”
“臣到觉得这没什么,要臣说我们不管满清是什么想法,我们首先要确保我们自己的想法能够顺利实现,我们现在不出兵是为了等待吴周低头。
在这个前提下,与满清的谈判也不失为一个手段,当吴周上下感觉我们出兵的意愿变小的时候,吴周上下肯定会出现恐慌。
原本因为巴蜀屠杀事件,让吴周看到了我华夏出兵的曙光,与满清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是用与满清谈判来给吴周施压。
至于满清的官员是否主动提及谈判,对我们并不重要,只要我们表现出谈判的兴趣,满清的使者在承天府驻留的时间足够长,也就达到了我们想要的效果。”
郑经看向余震瀚问道:“余爱卿!你觉得满清派官员到我华夏的目的是什么?”
余震瀚知道这是华夏王对自己的考校,预判谈判对手的目的,本就是外事工作的基本能力。略微思考了一下后余震瀚答道:“大王!满清目的其实一目了然,那就是用谈判的方式化解我华夏出兵的压力,若是能够用谈判的手段让我华夏放弃出兵更好。
就算不能也要尽量拖延我华夏出兵的时间,争取在我华夏出兵之前解决西南的吴周势力,然后好集中精力应对我华夏的威胁。
如果臣猜的不错,从陈廷敬与张英出发之后,满清就加紧了对吴周的进攻,大王应该也收到了关于吴周与满清战事的情报。”
郑经点点头道:“没错,满清的三路大军开始从三个方向勐攻吴周,吴周上下已经及及可危,若是寡人猜的不错,吴周派往我华夏的使者应该已经快到了。
不管满清怎么表现,我们都要尽可能的将满清使者多留一些日子,余爱卿这些日子要让满清使者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同时也要让陈廷敬与张英感受到我华夏的强大是满清不可匹敌的,这样有助于打击满清的抵抗之心,等到这两人回到满清朝廷就会不自觉地宣传华夏的强大。”
何斌笑着补充道:“有些不是特别重要保密的地方,比如军营的日常训练,武器的射击比试等活动也可以邀请这二人参加。”
郑经也是笑道:“若是这二位看到我们的火力齐射的场面,会不会对满清产生绝望,生了投降我们之心?”
何斌愣了一下,随即就明了了华夏王的心思,这两人在满清的名声不错,尤其是张英更是满清宣传的与邻为睦的典范。
“说到这二人,臣想起了一个故事,张英在京城为官时,收到一封家人的来信,信中说邻居吴家建房要将两家共同使用的一条小巷占据。
若是小巷被占张家出门就会非常的不方便,张家自然不愿意吴家多占通道,双方就把官司打到了桐城县衙,两家都是高官望族,县令两边都不敢得罪,迟迟做不出判决。
张家人一怒之下修书一封给张英,希望张英能够给吴家施压,让吴家不得占据共用的巷子。张英看过家书之后,略一思索便写下了一首诗寄了回去。”
郑经当然知道这个故事,后世这个故事的地点都成了历史人文景点了,是桐城着名的历史文化景点。不过为了给何斌烘托气氛,还是适时地做了一回捧跟:“那诗是怎么写的?”
“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这首诗寄回家里,家人羞愧不已,连忙到县衙撤诉,表示官司不打了,吴家愿意盖房子张家也不阻拦了。
县令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张家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张家人便把张英的这首诗拿了出来,消息传到吴家的耳朵里,吴家人一下子觉得自家人若是真占了巷子,岂不是成了小人。
既然你张家愿意让出三尺,那我吴家也愿意让出三尺。在张吴两家的互相谦让之下,原本不宽的巷子比原来宽了六尺。
老百姓们对这件事津津乐道,时间一长,这条巷子便被桐城百姓称作‘六尺巷’!由此可见这张英还是有一些君子之风的。”
郑经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种谦让的美德用在国内很好,但是用在外事上绝对不可以,国与国之间必须分毫必争,谦让换来的只能是对方的得寸进尺。”
余震瀚连忙躬身应是,他知道华夏王是在告戒他不要把儒家那套仁恕的理论用在外事上,外事争的是国家利益,应该是寸土不让、分毫必争。
第二天,余震瀚到安平馆驿陪同陈廷敬与张英游览安平,二人试探着提出不要规划路线,走到哪里算哪里。余震瀚笑着说道:“两位放心,除了军事禁区和科研重地,其他的区域两位先生想去哪里都行!”
“我们能去学堂看看吗?我想看看自来水是怎么造出来的!”小张廷玉插话问道。
张英呵斥道:“别浑说!不要为难余先生!”
余震瀚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为难的,若是几位没有意见,我们第一站就可以挑一所小学堂去参观,若是两位有兴趣,也可以听一听我华夏的孩子是如何上课的!”
“太好了!会讲自来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