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参与过攻打红毛夷的将领还没有深刻的体会,而参与过攻打红毛夷的将领都是体会深刻,马信身为郑军的先锋官,处在与荷兰人作战的第一线,对荷兰人的武器的犀利有着深刻的认识。
“延平王,若是说军器之犀利,西夷已经走在了我们的前面,无论是大明引进的红衣大炮,还是现在我们的黑人队使用的自生火铳,都是西夷制造的更加精良。
可以预见的未来,火器将会成为战场上的主要武器,若是我郑氏不加强火器的装备与训练,早晚有一天会吃大亏的!”
“马老将军所言甚是,我们就是太轻视工匠了,无论是火枪还是火炮都是出自工匠之手,只有善待工匠,提高工匠的待遇,才能让工匠充分发挥其积极性,只有重视工匠才能制造出不输于西夷的军器装备。
我们如今不仅仅是军器不如西夷,就连造船也落后于西夷,曾经我大明郑和七下西洋,场面是何等的壮观,整个南洋都是我大明的藩属。
再看如今不但藩属尽失,还让西夷占据了南洋膏腴之地,就连香料都被红毛夷控制,我们这些后世子孙难道不感觉耻辱吗?”
郑经的话让一众文臣武将全都羞愧地低下了头,这些人大多数都对大明有感情,不然也不会跟着郑氏这么拼死与满清作战。
“延平王,大明有今日之祸自是咎由自取,如今我郑氏自是要吸取前人的教训,也不可妄自菲薄。
天下到了如今这局面,确实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地步,老臣非常赞同延平王收缩兵力,以备来日之战略。
有道是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胡人无百年国运,我等在承天府厉兵秣马,以待天时。”老臣蔡政躬身行礼道。
蔡政的表态能够代表了一部分文臣的观点,不过也有一部分死忠大明的文臣内心是反对收缩的,他们认为一旦收缩之后,郑氏就彻底与大陆断了联系,再想进攻大陆就会被百姓认为是入侵者。
这种思想不能说不对,确实是有这种可能,大多数地方势力一旦选择了收缩,那就真的再也没有了统一天下的雄心。
郑经点头认可了蔡政的表态,同时也向众人表达了自己绝对不会做偏安之主:“诸位臣工!寡人要提醒各位,我们今天的收缩是为了让我们的力量更加强大,而不是收回来就不再打出去。
古人云:欲得天下,当以人为本,没有人什么都做不成,在寡人看来,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一众文武细细品味郑经的话,顿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延平王说的没错,今天的主动收缩是为了保存人力,只要有人,地就在那里,只要有实力什么时候想夺回来,就什么时候夺回来。
众人再次齐声称颂:“延平王英明!”
这一次的称颂明显的有诚意多了,郑经并不在意现在文武们的态度,想要让人敬重,那就要拿出让人敬重的实力。
“工部何在?”
“下臣在!”工部主官冯澄世出班鞠躬行礼。
郑经一看工部主官竟然是冯锡范的父亲,语气便放柔和了一些,一方面尊敬老人,另一方面也算给冯锡范这个自己的侍卫一个面子。
“冯先生!请工部立刻出一个告示,召集我郑氏所有有一技之长之人,无论是木匠、铁匠、泥瓦匠、金银匠都行。”
“延平王!船厂的船匠算不算?”
“当然算!不但算,而且还是重点。”
“老臣明白了!不知延平王打算如何安置这些匠人,老夫也好拟个章程。”
“目前暂定包吃住,每月基础月俸二两。如果有特殊才能,月俸还可以再加。”
“老臣明白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与满清的对阵,所有人也都明白工匠的重要性,不过听到这样的待遇也还是有些吃惊。
这样的待遇比与满清拼命的士兵的军饷都要高,士卒可是拿命在换钱。
掌管着郑氏钱袋子的郑省英担心郑经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提醒郑经道:“延平王!如今我郑氏收入锐减,这钱可要省着花呀!”
郑经本来就打算询问郑氏如今还有多少家底,正好就着郑省英的提醒问道:“省英叔,您管着我郑氏的钱袋子,是我郑氏的大总管,现在我郑氏还有多少存银,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延平王!我郑氏存银已经到了一个非常低的程度,藩库中存银不足一千万两,这个存银不足我郑氏巅峰时期半年的收入。
粮草也只够我郑氏军队坚持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内若是我们不能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我们只能被迫缩减开支。”
“现在我们一年的海贸收入还能有多少?”
郑省英叹息一声道:“延平王,已经不足五百万两,由于我们与红毛夷交恶,已经无法与红毛夷交易,同时满清压制大陆百姓,不允许百姓将大陆出产的丝绸、茶叶、瓷器这些商品与我郑氏交易。
仅仅依靠走私的那一点儿量,我们很难获得大量的货物,没有货物即使我们能与西夷交易,所获的利益也非常地少。”
郑经叹息一声道:“未来会更加的困难,清廷已经决定不顾百姓死活,强制执行迁界禁海的策略。
所有沿海十里的百姓全部迁徙到内地,未来我们能从大陆获得的货物会更加少的可怜。以后我们的日子更加的艰难,需要精打细算过日子了。”
“既然如此,延平王为何还要提升工匠的月俸,这不是在扩大开支吗?”
“省英叔,其他各项开支都可以缩减,唯独教育、军队、工匠的开支不能缩减,不但不能缩减还要加大投入。
寡人再次向诸位强调,我们不是要在承天府占山为王,而是要积蓄力量反攻大陆。不加大投入如何能打造出合格的兵员、培养出下一代优秀的人才,如何能制造出更加精良的武器装备?
从现在开始,我郑氏停止一切宴饮活动,如果有人觉得受不了这份苦,可以向寡人提出,我郑氏来去自由,郑经绝不勉强,前提是不要做对不起郑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