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六奇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吃完晚饭就到了学习的时间,每个队都有一名兼职的教书先生,先生本身就是镇抚司的军官。
所有的士兵不怕自己的长官,最怕的就是镇抚司的红袖章,一旦被镇抚司喊去喝茶,那就是痛苦的记忆。
因此在识字课堂上,没有一个人敢捣乱,都乖的跟小学生一般。
先生的授课都是以各种的故事开始,同时又加上郑军的军队纪律,在士兵识字的同时又加深了士兵对军纪的掌握,同时在听故事当中也加深了国家认同感,对自己身为华夏一份子而感到自豪。
识字课结束之后,就到了熄灯睡觉时间,所有的营房必须熄灯睡觉,若是有人摸黑说话被巡夜的军官抓住,少不得一顿小黑屋伺候。
士兵们宁愿挨一顿板子都不愿意进小黑屋待三天,那种压抑感能够让人发疯,听着士兵们讲述着小黑屋的恐怖,胡六奇并不理解,又不是打板子打个半死,有那么可怕吗?
第二天天刚放亮,起床的号角声就惊醒了熟睡的士兵,士兵们如同抢着上战场一般,动作飞快地穿衣,叠被。
看着慢吞吞的胡六奇,什长目露凶光,大声呵斥道:“老胡!你是猪吗?这么磨蹭,快!快!快!
要是因为你一个人让老子一个什挨罚,老子跟你没完!”
嘴上说着凶狠地话,手上却还是帮着胡六奇叠好被子,拿起洗漱用品到营房外的水池边打水洗漱。
胡六奇意识到了这早操的速度是关键,在什长的督促下不敢怠慢,好在他有当兵的底子,跟普通的新兵相比他做起来并不是特别的吃力。
早操就是排好队列跑步,没有任何的花哨,就是比拼团队的意识和速度,在郑军里除了个人比武,个人英雄没有用武之地,所有的考核都要看团队。
一个队的考核看一个什的团队水平,一个营的考核看一个排的团队水平,一个千总的考核看一个队的团队水平。
这就是什长看到胡六奇磨蹭的时候大怒的原因,一个人出错整个什一起受罚。
在体能这方面,坚持打熬身体的胡六奇跟这些二十多岁小伙子相比,一点儿都不差,整个早操胡六奇并没有给整个什丢脸。
吃完早饭,是对抗训练,士兵们捉对使用木制的步枪模型进行拼刺训练,这个环节是胡六奇的强项,尽管他没有练过郑军的拼刺,可是仗着自己的武功底子,还是将整个什的士兵全都放倒了。
军队里崇拜强者,胡六奇的一手功夫赢得了士兵们的尊重,都起哄让他教大家练功夫,胡六奇非常豪爽地点头答应。
到了午饭的时候,胡六奇昨日夸下的海口报应便来了。午饭荤菜就是一块鱼肉,一个什的官兵纷纷将自己餐盘里的鱼肉堆到了他的餐盘里,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老胡!咱们军营有纪律,不能剩饭,糟蹋粮食,若是剩饭被镇抚司的红袖章抓住,你老哥可就惨了。”
士兵们还‘好心’地将他餐盘里素菜分走,美其名曰帮他分担,第一次如此管饱的吃鱼肉,胡六奇倒是吃了个十二成饱,虽然吃到最后有些吃不下,但是远没有士兵们所说的看到鱼肉就想吐的感觉。
吃完饭休息一炷香的时间就开始了队列训练,每个士兵的后背上都别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昨天晚上的识字内容。
士兵在训练的过程中还能加深对昨晚学习内容的记忆,胡六奇回想着昨天晚上先生专门教授给他的字,又想着今天一大早就开始的跑步训练。
他有些恍忽,这就是郑军的军队吗?如此养兵,一年得花多少钱才能养一支足够使用的军队,他可不是单纯的士兵,而是带兵多年的军官。
他当然能够明白这种方式养出来的兵绝对是精兵,可是花费却是浩大,以郑军这样的养兵花费,清军最少能养三个兵。
队列训练结束之后,就成了射击训练,胡六奇第一次摸到了郑军最先进的步枪,什长早就看出来胡六奇有当兵的经历。
指点着胡六奇进行装填之后,告诉他射击要领之后,指着一百五十步的人形靶说道:“瞄着那个靶子放一枪!”
胡六奇看着那么远的距离为难地说道:“什长!这么远根本打不中,弹丸还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呢!”
“是吗?我打一枪试试!”
说着什长举枪瞄准靶子,扣动了扳机,远处报靶的士兵高喊:“八环!”
胡六奇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咱们士兵的基础成绩是一百二十步必须八环以上,一百五十步必须能上靶。”
胡六奇这时已经明白,这肯定是出在了火铳的原因上,郑军的火铳跟清军的火铳肯定有本质的区别。
他想到郑军火铳的子弹竟然是拿油纸包着的,而且弹头也不是常见的圆形,而是锥形这应该就是郑军火铳能够打的远的奥秘。
别看胡六奇当了这么多年兵,打放过无数次的火铳,真正的射击技术一点都没有,别说一百五十步,就连一百二十步的靶子都没有上靶。
什长一眼就看出了胡六奇的问题出在哪里,可能这个毛病是所有使用鸟铳的清兵的毛病,在开火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躲避,生怕火铳伤到自己。
于是什长单独给胡六奇布置训练任务,那就是让胡六奇练习据枪,保持握枪的稳定性,枪支掌握的越稳,弹道就越精准。
射击训练过后就是士兵们难得的自由活动时间,这段时间里可以说是士兵们最欢乐的时光,除了军队纪律不允许做的事,士兵们想干什么都没有人干涉。
这一天的时间里,胡六奇就发现了郑军简直就是在烧钱,这样的军队训练,若是伙食跟不上,士兵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了。
可是胡六奇又深深地知道,这样的军队在思想与军事素质上,已经远远地将清军抛开。不消说郑军手里有着让清军望尘莫及的先进火铳,就是用着同样的装备,郑军的一万军队能够打的清军三万人屁滚尿流。
有了这样的认知,胡六奇对自己的坚持更加的有了信心,他知道延平王让自己来军队当大头兵的目的是什么。
无论是延平王还是军队都担心自己会把清军的坏习惯带到郑军当中,这样的安排既有让自己知难而退的想法,也有让自己深入了解郑军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的想法。
胡六奇非常满意,他有信心凭着自己的努力,有一天也能如陈都督一样带领千军万马为国驰骋疆场。
胡六奇在军队中安下了心,在同袍问起他的出身时,也是巧妙地遮掩过去,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
他想沉下心来认认真真地从底层了解这支军队,这对自己以后的带兵有着莫大的好处。
接下来胡六奇痛苦的日子就开始了,除了第一天到军营赶上一顿猪肉炖粉条,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都是鱼肉。
同袍们都是将自己的那份鱼肉放到了自己的餐盘里,刚开始几天还能吃的下去,连续几天下来,胡六奇感觉自己一打嗝儿都是鱼腥气,看到鱼肉就有种想吐的冲动。
这下子胡六奇说什么也不再接受同袍餐盘里的鱼肉,就连属于自己的那份鱼肉都感觉是那么的难以下咽。
原来同袍们说的是真的,这吃鱼真的能够吃到吐,胡六奇非常好奇郑军的鱼肉到底怎么弄来的,还有这鱼从大海上打捞上来再运到高州军营,难道不会腐坏吗?
连续在高州营地待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军队接到了向北进军的命令,胡六奇对广东的地理非常熟悉,他知道大军即将进攻的一定是高州北面的罗定州。
罗定州是广东十府一州中的那一州,是广东布政使司的直隶州,向西便是重镇梧州,地理位置非常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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