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文武没想到延平王还有这一层的考量,顿时感觉自己更延平王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包括张煌言在内都对延平王的深谋远虑感到敬佩万分。
这才是一位君主该思考的问题,布局当下,谋划未来。真要按照延平王的计划执行下去,华夏未来是个什么样子,真的是不敢想象。
“王上!臣支持王上的设想,与统一天下相比,拓展我华夏百姓的生存空间更重要,只有我华夏百姓的生存空间扩展,百姓有了足够的生存空间。
再出现什么大旱、大涝等灾害,我们就能从容应对,而不是随着人口的增加,土地越来越少,到最后一遇到一点儿灾荒之年,百姓就会成为流民,甚至天下大乱。”
张煌言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延平王这边,若不是知道他的为人,陈永华都以为这苍水先生什么时候变成了佞臣。
陈永华仔细思考着延平王的设想,这个设想的前提是满清已经与吴三桂打得难解难分,没有能力回援京城的时候。
这就要在刚开始满清被打蒙,还没有反应过来排兵布将的时候,以快准狠的速度直插京城。陈永华忽然想到了一个变数,那就是久拖不决的情况下,西北方向的准噶尔蒙古会不会趁机南下打进中原。
“王上可有考虑到准噶尔的变数,这几年满清与准噶尔在西北方向一直都是摩擦不断,准噶尔现在不断在试探满清的底线,若是我们削弱满清太多,会不会让准噶尔饮马长城之内。”
郑经心中一惊,自己还真是将准噶尔这一茬给忘了,康麻子的历史功绩之一就包括了平定准噶尔,如今的准噶尔的噶尔丹有没有继承汗位郑经并不清楚。
不过郑经知道正是这个噶尔丹将准噶尔推向最强盛,可是他又遇到了他一生的对手康熙,两次东征都败在了康熙手中,同时又遭到自己族人的背叛,最后服毒自杀。
不过这个准噶尔却并没有消失,反而在背叛噶尔丹的策妄阿拉布坦手里达到国力的顶峰,最强盛的时候,满清都不敢与其正面交锋。
郑经心想:若是因为自己这个蝴蝶的翅膀一扇,让噶尔丹提前进行东征,那乱子可就大了,别到时候灭了一个随时都能灭得了的满清,又养大了一个更加强大的对手。
这蝴蝶效应可不是就捡好事来,坏事也一样能够蝴蝶效应,更让郑经担心的是还有一个更加难缠的对手就要与自己交锋。
这个对手就是罗刹国,这个国家比准噶尔更加的难对付,这是一个集游牧民族的野蛮,与海盗文明的残忍于一身的对手。
郑经非常认可陈永华的话,沉声说道:“复莆说的没错,在我们还没有做好统一华夏准备的时候,暂时还不能把满清太过削弱。
而我们应该从另一个方向遏制整个准噶尔的发展,关外辽东是个非常有潜力的地方,封锁住山海关之后,就等于切断了满清与关外的大半联系。
我们需要大力经营关外,只要我们将满清堵在关内,满清没有了退路,要想保住自己手里的权力,就得快速与华夏大陆的士绅合流,八旗制度很快就会瓦解。
甚至满清上层的汉化也会加速,这个过程甚至是我们肉眼都能看到的变化,不管我们直取京城是否成功,对关外的控制都要加紧施行。”
“王上!关外苦寒之地,我华夏百姓在关外很难立足,除了辽东还能进行一季庄稼的耕作,其他地方根本无法农耕。
对于华夏百姓来说,不能农耕的地方,地盘再大也守不住,这就是我华夏王朝强大的时候可以平推草原,到头来还是让另一股崛起的草民部落占据,王上可想好如何经营草原吗?”张煌言问道。
“这就要看谢将军的快速反应部队能不能组建好,寡人一年前就已经安排谢永常组建快反部队,只要我们拿下关外,马匹的问题就会得到解决,有了马匹这快反部队就能搭建起来。”
谢永常听到郑经点到他的名字,赶紧出班行礼道:“王上!一个镇的快反部队已经组建完毕,如今正在接受骑术训练,可是我们的战马太少,只能分批训练。
按照王上的标准,这些兵员都是精挑细选,每一个人在扩军的时候都能充当军官。不过这扩军的兵员从哪里找?”
“只要我们控制了关外,还愁兵员吗?那些贫苦的牧民个个都是骑术高超,只要我们的政策让牧民们感受到好处,他们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军队里的。
想要控制草原,就要打破贵族头人制度,让智能当牧奴给贵族头人放牧的牧民拥有自己的牛羊牧场,他们为了保护自己得到的利益,也会坚定站在我们这边。”
谢永常疑惑地问道:“王上!将部落头人的牧场分给普通牧民,这些部落头人怎么会愿意?这些部落头人难道不会给我们找麻烦吗?”
“只要我们进入草原,就已经侵犯了部落头人的利益,与关内士绅一样,草原上的部落头人就是关内的士绅。
这些只占草原很小部分的人口,占据了草原大半的财富,草原上的剥削比关内更严重,普通牧民为什么热衷跟着头人入关打劫。
那是因为他们在劫掠汉人的时候,多少能够落下一些财富属于自己,甚至在劫掠的过程中获得功勋,还有可能改变自己的阶级,从牧奴变成有少量牧场的牧民。
可是打劫的风险更大,不是每次打劫都会成功,弄不好连命都会丢在打劫的路上,当我们能够为他们分配牧场,他们可以在自己的牧场中放牧牛羊的时候,他们就与原本的头人形成了对立的关系。
他们很清楚,这些牧场原本是这些头人的,只要让头人翻身,他们所拥有的一切瞬间就会划为乌有。
想要保住自己现在的一切,那就只能跟紧我们的脚步,帮着我们对付原本的头人,这些头人就是牧民幸福生活的拦路虎。
只要牧民接受了分给他们的牧场,他们就与我们的利益绑在了一起,这个时候他们会非常的清楚,只有我们才能保护他们,没有我们的保护,头人们随时都有可能打回来。”
郑经的话说的很平澹,听在张煌言的耳朵里却如惊天炸雷一般,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根汗毛都树立起来。
张煌言看到的不是草原头人的下场,而是关内士绅的下场,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办法完全可以复制到关内。
只要将牧场换成农田就可以完美地复制,失地的百姓一旦有了获得土地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不拼命保护自己得到的土地。
这个时候,士绅与百姓之间绝对是尖锐矛盾的对立体,只要郑氏站到百姓这一边,士绅几乎没有任何的胜算。
可是这会儿张煌言又不好去说什么,人家延平王又没有说要分士绅的土地,只是说分草原部落的土地。
进入草原之后,草原就是郑氏的战利品,如何处置战利品,郑氏有绝对的发言权。而且不可否认这个办法是控制草原的绝佳办法,看起来所有牧民都成了草原的主人,实际上却成了一盘散沙。
每个人想要保住自己的牧场,就只能选择向郑氏靠拢,更为关键的一点是,官府分配的土地所有权在官府手中。
牧民实际上变成了官府佃户,佃租就是赋税,牧民手里的牧场只有使用权,并没有买卖权,任何牧场的交易都是官府不承认的行为。
官府也不会给田地进行过户手续,这样的政策一出,一些人手里有了钱再想将钱投入到土地上那可就难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弄到土地,都不是合法的行为,拿不到地契,这土地拿到手里就会有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