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高力士的心中更是像明镜一样的明白了,更是明白了玉真公主的意思。
只见高力士将目光稍稍投向玉真公主这边,随即回答道:“回禀陛下,这样说来,那一对鬼魂,应该是之前的朝廷左相李适之和他的那位公子李霅了。李适之的案子也是吉温吉大人审的,而后李适之畏罪服毒自尽,他的儿子李霅在护送李适之的灵柩返回长安的路上,被吉温派出的京兆府官员给截住了,以大不敬的罪名杖毙于灵前。”
高力士说完之后,玉真公主则是一脸震惊的神情,随即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想不到李适之和他家的那位公子,死的竟是这样的惨啊。话说怨鬼索命,吉温在自己的府宅里见到了他们父子二人的鬼魂,莫非这父子二人是含冤而死,去向那吉温索命去的?”
一听这话,李隆基的面色陡然一沉,默然不语。
李适之父子的案子,无论是何人审理何人主办,但最终御准处置的都是他自己。
若是真的含冤而死,即使自己是皇帝,也是有关系。若是冤屈真的很大,也是有损自己的英名。
玉真公主暗中看了看李隆基的脸色,然后接着说道:“无论怎样,这个吉温现在都已经疯了,陈玄礼和兵部的案子,得换个人来审理了。”
这句话,才是玉真公主层层铺垫想说出来的。
只见李隆基依旧是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在自己的府宅之中见鬼,这种事情朕也是第一次听闻啊。天下间冤魂何止千万,若个个前来索命,天下岂不大乱?要敬重鬼神,也要谨防有人装神弄鬼。这件事情,待朕再仔细斟酌一下,看由谁来接着主审。放心,陈玄礼于朕也是有大功的,若是他真的无事或是偶有小过,朕一定宽宥处之,或是彻底还他清白。”
李隆基这话一出口,玉真公主和高力士便不好再说什么了,相互间稍稍看了看,神色依旧是是平静如常。
……
东都洛阳,散骑常侍杨慎矜府邸。
杨慎矜出身名门,乃是隋炀帝杨广玄孙,其父杨崇礼历任太府少卿,太府卿,加封银青光禄大夫,在玄宗开元年间晋封为弘农郡公,家世显赫。
杨慎矜为人深沉刚毅,富有才干,且相貌堂堂,尤善理财。官职起于汝阳县令,因才干出色,被擢升为监察御史,而后为太府寺卿,兼任户部侍郎。
杨慎矜素于李林甫不睦,李林甫没当权之前,对这位家世显赫的杨慎矜还是有所忌惮,不敢对其怎么着。
后来李林甫拜相之后,对权位日盛的杨慎矜起了猜忌之心,加上以前的嫌怨,便找了机会让吉温构陷,以渎职失察之罪将其贬官,去往东都洛阳担任散骑常侍,远离了权力中心长安。
东都洛阳乃是陪都,而这个散骑常侍则是一个散官,只有官职而不具体从事,杨慎矜也是被彻底剥夺了实权。
而此时,酷吏罗希奭带着四名随从手下站在了杨慎矜在洛阳的府宅中堂。
罗希奭身材又高又瘦,面色蜡黄,可一双眼睛却是闪着精光,如同一双鹰眼一样,露出颧骨的脸上,两个太阳却是微微向外鼓起。
罗爽奭人称“柴鹰”,正是因为他一身干瘦如柴的骨架和如鹰一般的双目。
而他双目之中内含精光,太阳穴鼓起,乃是内家功夫的好手。作为李林甫手下的两大酷吏爪牙,也是处刑人,罗希奭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实力和本领手段。
而站在罗希奭身后的四名随从手下,也是有些古怪。
只见这四人一人身材高大壮硕,穿贴身锁子甲,手中拿着一根三尺多长的铜棍,眼睛闭着,如同在打盹一样,始终不睁开。
另一人身穿普通的书生衣服,身材消瘦,头上戴着青布头巾,一身青色的衣服洗得已经有些发白,这书生面目清秀俊朗,可一双眼睛之中却带着阴邪之气。
第三人则是一身枣红色锦袍,脸上留着胡须,可面庞上竟涂着水粉和胭脂,胡须下的嘴唇上也涂着鲜艳的红色,原本粗大的眉毛硬是被修成了细柳叶弯眉,周围露出了青色的毛茬。这妖艳男子一手叉腰站在,粗黑的手指前端,指甲也是被涂上了鲜艳的颜色。
最后一个人则是稍稍正常一些了,身穿灰色的武官便服,头戴黑幞头,可袖子的手臂前端则是裹着带着钢刺的护臂,前臂也是极为粗壮。
此时只见杨慎矜领着四五个人从后堂走了过来,来到了中堂,站在了罗希奭的面前。
只见杨慎矜面如寒冰,双目如剑投向罗希奭,而站在他身后的,则是他的兄长杨慎名、弟弟杨慎馀,这二人都是一同被贬官到了洛阳,此时都在杨慎矜的府中。
“罗大人,你此时前来,所为何事啊?”杨慎矜冷冰冰的看着罗希奭问道。
罗希奭一双鹰眼眨了眨,随即答道:“奉圣上谕旨,前来杨大人这里查一些事情。”
“查什么事情?”杨慎矜目光一紧,随即问道。
罗希奭随即答道:“当朝御史大夫王鉷向圣上参奏杨大人,说您是隋朝炀帝玄孙,暗中勾结术士,密藏谶书,图谋恢复隋朝,行谋逆之事。”
一听这这话,杨慎矜和兄弟二人都是脸色大变,相互看了看,就听杨慎矜随即说道:“王鉷和我同朝为官,宿有嫌怨,此人去了御史台,趁我落难,正好落井下石!”
“杨大人和王大人有没有嫌怨本官不知道,是不是落井下石本官也不知道。但御史台的本职就是监察弹劾,王大人既然向圣上参奏了杨大人,圣上自然会详查。这不,奉圣上旨意,临来之前我们在长安城杨大人的旧宅之内,搜查到了一本谶书,书中内容可是诅咒圣上啊。杨大人,此事你如何解释?”
说完之后,罗爽奭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个甚是古旧的丝质卷轴来,一手举起,端在了杨慎矜面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