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人生(二)(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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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燕刀口复合住,在母亲、婆婆、丈夫前仆后拥下,坐上了周华堂姐的车,赶回了周峪村。刘欣萍不分昼夜,累死累活地伺候女儿,顶替的周华的母亲无事可干。几天相处下来,刘欣萍发现周华的母亲做什么事都不靠谱,周家大小事物都得靠周大民一个人周转;她还知道周家欠债累累,把玉燕的六万元婚金都给抖完也只是还了周家老债的冰山一角,她觉得周家一无是处。在这种悔之晚矣的情况下,刘欣萍只能牙磕在嘴里往肚子里咽。林青山总在电话中提醒妻子,别对周家指手画脚,既然女儿已经嫁给了人家,就该顺其自然。

林青山近来见儿子身体越来越好,事业一帆风顺,他心情大好,每天都在小区里找人打麻将。他坎坷的一生终于看到了一线阳光。

对于农民而言,儿子的命运可以决定父母的命运。那些没有儿子,或者儿子残废了的人,除非女儿飞黄腾达,将其接入城里,否则命运将会惨不忍睹。

林青山一直以为自己指望不上儿子了,没想到老天可怜他,竟让他的儿子康复了,这简直是破天荒的扭转乾坤,变忧为喜。林青山心里高兴,他不打算向弟弟要那五十万元账债了;以他现在的心情,他真想给神灵和乡亲们唱三天大戏,庆祝一番。

一个人面对逆境,有时真的不用太过灰心一一只要你没被逆流冲走,就该坚持到底;一旦有了机会,你立马便会摆脱逆境。有时病魔的确残酷,但是只要你努力过,即使失败,也是成功。

林玉辉目前工作非常稳定,还有不少稿酬,他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只是自从失去顾晓丹的音信,他心里总有一块抹不去的阴影。虽然他还超恨顾家,但是内心深处依然放不下顾晓丹。他知道环境迫使他和顾晓丹永远都不可能走到一起,可是一个人心底的感情不会因为任何外在因素而改变,这也正是人生最为悲哀的事。或许顾晓丹亲自伤害了他,他可以放弃爱她,然而这事偏偏不是她本人所为,而是她的家人做的。

当一个人心里不痛快时,纵使他外表再怎么风光,都不算是真正的快乐。不幸的是,我们的林玉辉此刻正是在这样的境况中生活。

在林玉辉的心目中,他只有和心爱的女子结了婚,才算是真正的摆脱逆境。

林青海一家还和过去一样,每天都在打闹争吵中度日。

这天,林玉麒骑摩托来到街上闲逛,忽然见对面过来一辆黑车,车上有一人把头伸出车窗吼道:“林玉麒,你格老子抢了别人的女朋友,还敢出来逛街?”

林玉麒一看是仇家前来寻仇,他急忙调转摩托,向北街驰去。黑车上有四个后生,打扮的流里流气。见林玉麒要逃,驾驶室的一名黄发男生迅速开车朝林玉麒追去。双方来到一座废旧工厂里,林玉麒无路可逃,被包围了起来。

林玉麒顺地上捡起一根钢管,怒喝道:“妈的,谁过来老子往死砸谁!”

那四个后生一愕,竟被唬住了。

黄发男生说:“弟兄们,不用怕,咱手里不也拿着棒球杆子吗?”

一句话提醒了其他三名男生,他四人仗棍冲向林玉麒。林玉麒甩开钢管一砸,击落对方两根球杆,一脚踹翻三人,撒腿照楼上奔去。那四人站起来,随后紧追不舍。他们在第三层楼上打斗了一场,林玉麒一钢管砸在黄发男生头上,黄发男生陡然栽倒在地,头破血流。其他三人一看事情闹大了,拔腿而逃。林玉麒吓得脸色煞白,拨打通10,转身逃走。

经县医院抢救,黄发男生性命算是保住了,只是颅骨骨折了,而且流血过多,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医院调查得知,黄发男生是前任县委书记赵志强的侄子,赵向前。赵志强的弟弟赵志丹接到县医院的消息,携同妻子赶到医院,缴了医药费,趴在儿子病床前哭泣。当得知儿子是被人打伤的,赵向前的母亲立即报了案,让警方介入进来。

县公安局详细调查了一遍,从赵向前其他三位同伴的口中获知,赵向前是被林玉麒打伤的。警方很快寻到林玉麒的下落,把他抓捕归案。

林玉麒入狱,林家全族都为之震惊。林青海夫妇孤立无援,有苦无处诉,只能抱怨儿子不该闯此大祸。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期盼赵家手下留情,别跟他家逼要太多赔偿金。不过他们最好多为赵向前祈祈福,让他平安活过来,否则他们的儿子将会被判重刑。

两日后,赵向前终于醒过来了,他把那天打架的全过程都告诉了警方。赵志丹夫妇以伤害罪起诉了林玉麒,法院希望赵林两家能私下调解。

赵林两家的代表团共聚阳光酒店,展开谈判。

赵志丹说:“想了却这件事,除非你们拿出来一百万,否则免谈。”

林青海说:“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我家穷的叮当响,哪有那么多钱?”

赵志丹说:“那我不管。要是你们拿不出来钱,就等着让林玉麒坐牢吧!”

陈卫国笑道:“老赵,据我了解,那天是你儿子开车把林玉麒赶进那个废旧工厂,又跟其他三个后生围住打他,他不得已才正当防卫的,就算打官司你也要不下一百万。以我说,你家向前目前已经问题不大了,我们就给你赔偿十万元,你看怎么样?”

赵志丹说:“你们这是打发乞丐了吧?少说也得八十万,这是我们最大的底线了。”

陈卫国察觉对方口松了,说:“那就十五万,多了我们也拿不出来,只能等着坐牢了。”

赵志丹说:“看来没法谈了,你们就等着林玉麒坐牢吧!”

林青海说:“有本事你们放马过来吧,大不了双方鱼死网破,鸡飞蛋打。”

赵林两家的谈判团不欢而散。

赵志强虽被撤职,然其党羽并未剪除,赵志丹很快联系到哥哥的死党,与林家展开激烈的法斗。

林玉辉说什么都不忍心看着堂弟和二爸受大贪官的家属欺凌,他请来一位大律师,从交警队调来那天赵向前驾车追赶林玉麒的监控录像,与赵家的律师当庭对质。经过两位律师一番辩护,法官判决林玉麒防卫过当,赔偿赵向前70%医疗费;赵向前主动引发争斗,承担0%责任。

林玉麒出狱后,携带礼品上门感谢堂哥。

林玉辉说:“玉麒,你太见外了,咱弟兄俩谁跟谁,我怎么能不帮你?”

“哥,我家出了事总要麻烦你,不意思意思,我心里过意不去。”

“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以后注意点,别跟那些富二代、官二代结怨。”

“哥,上次我家借的那五十万我不会抵赖,我家一定尽力给你偿还。”

“算了,我不要了。”

十一月二十三,林月虹对二女儿说:“你大妗子每次都来咱家帮忙婚事、满月事,明天我就算爬也要爬去周峪村参加玉燕的满月事。”

陈玉静问:“你晕车毛病那么严重,咋去?”

“我让郝东骑摩托带我去。”

郝东,陈玉静的未婚夫,专业粉刷工,八月刚刚订婚。

陈建斌说:“天这么冻,你坐摩托感冒了怎么办?”

“没事,我穿厚点就感冒不了了。”林月虹去意已决。

林月虹和郝东都用臃肿的棉袄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两人乘坐摩托驰上公路,迳往周峪村赶去。

这天下午,林家所有亲戚族人齐聚周峪村。

周峪村是一条阴沟,冬天异常寒冷。周华家住在半山腰上,道路非常崎岖陡峭,来的车都停在了他家硷畔底下。

周华父子热情招待来客,生怕把玉燕的娘家人给怠慢了。

林玉辉、林玉麒、薛鹏飞、郝东坐在沙发上散漫地打起了扑克;一大帮中年男人们围坐在炕上,呼喝如雷,猜拳拼酒;女人们和主家忙前跑后置办今晚的饭菜。

晚饭后,醉汉们轮番出去撒尿、呕吐;女人们时说时笑,谈笑风生。林玉辉看到喧哗吵闹的场面,甚是烦闷,躲在二妹的屋里戏逗小外甥。

林玉辉始终是个孤独的人。他不爱喝酒,不喜欢聊家长里短,和别人都玩不到一起。或许是满腹惆怅的原因,他总喜欢独自一个人呆着。当然了,他喜欢下象棋,可是没有真正的对手,好不容易觅到三姑夫这么个高手,又不好意思把他从酒场上请下来。实在没事干了,他就躺在二妹屋里的沙发上静静地用手机阅读莫言的《丰乳肥臀》。这样安排时间,他觉得非常恰当。

“玉辉,你在这里干吗呢?”林月华从门里进来,站在侄子跟前问道。

“没事干,我看会儿书。”林玉辉冲三姑笑了下。

“人家都在那边玩的正热闹,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

“我安静惯了,不喜欢太吵的环境。”

林月华饶有兴趣地问:“你跟晓丹最近怎么样了?”

林玉辉沮丧地说:“彻底黄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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