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人生(二)(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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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可能陷入病魔的沼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被吞没,而无措可施。

01年春天,上村林志宏的妻子从小多病,如今刚刚五十岁开头就得了肺气肿,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家人毫无办法,只能偷偷地给她置办棺材、寿衣。

就在林志宏的妻子得病不久,林子义的妻子也忽然生起一颗脑瘤,非常危险,幸亏做手术及时,保住了性命。

有了前车之鉴,刘欣萍真担心自己也得了绝症,撇下这一家老小无人照管。刘欣萍近年一直体弱多病,每天都在服食昂贵的中、西胃药。她虚弱的几乎抱不动玉辉了。

林青山为了帮妻子照顾儿子,误着打工的时间在家里呆了两个多月,最后实在没钱可花了,又急着给大女儿挣学费,只能打算出门了。林青山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刘欣萍想到自己病的半死不活,感觉儿子的身子最近又沉重了不少,她认为她根本抱不起他,家里又有一大堆农活儿要干,她愁的痛哭了一鼻子。

看着母亲痛哭流涕,父亲无奈的说不出一句话,玉辉真恨不得马上就死掉,减轻这个家里所有因他带来的负担。

林青山走后,刘欣萍又要给四只羊羔喂纯奶,又要从地里往回来背苜蓿,又要种地,还要照顾儿子,她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累得死去活来。

村里数年前和她一块干活儿,一起打麻将的婆姨们,现在都进了城,每个人都穿金戴银,打扮的异常洋气,而她非但无法和人家一起享受城市生活,就连戴首饰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村里同她年龄相仿的婆姨奇迹的留在农村的,不是男人没手艺,光景不好,就是急着给儿子娶媳妇,城里站不住脚。不同的是,人家辛苦付出,都有娶儿媳妇、抱大孙子做回报,可说是劳有所得,而林青山夫妻却再怎么辛苦都实现不了对别人而言非常平常的娶儿媳妇,抱大孙子的愿望,这让他们无论如何都释怀不了。

电视剧、小说中说:“儿子娶回家的是仇人,女儿带回来的是仆人。”示意女儿比儿子更好,语句中极富正能量。可是对于众多身为农民的父母而言,这话既不靠谱,又不接地气,纯属无稽之谈。不过可以支撑林青山夫妇动力的,是他们还供出去一个扬眉吐气的女儿,运气好的话,玉梅还可以承担起儿子的职责,他们老了还有人照顾。可是这对他们来说,还是一种赌注:要是玉梅到时候日子过得一塌糊涂,连自己都顾不住,那就没多少希望了。不过无论日后过好过坏,他们眼下都会全心全意栽培两个女儿,尽力帮她们过上幸福日子,至于回报,他们没有多想。

许多人都同情林青山夫妇的遭遇,总劝他们再领养一个男孩,可是对他们而言,领养的儿子和自己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怎么能和自己的亲生女儿做比较呢?这简直是王莽替刘秀操兵一一白费辛苦。

总之,林青山夫妇总觉得他们永远都实现不了愿望,永远都不能同别人相提并比,永远都只能怀有消沉思想,永远都只能怀有自卑心理。

没了丈夫的帮助,刘欣萍每天都晚睡早起,忙里忙外,尽力维持家计。

一天清晨,玉辉需要翻身之际,怎么都叫不答应母亲,而她的手机又忘在了家里,他拼命的自己翻身,可是再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身体被压的奇痛难忍。他无助的叫喊声,被路过的林子贤大爷听到了,他回屋问他怎么了,他不好意思让人家帮忙,就说没事。大爷离开后,他又拼命的翻身,可是他所有的动作都是途劳的,那种无耐的感觉使他痛不欲生,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放声大哭几声,让泪水清洗身心的巨痛。在这种毫无办法,心里又极其悲愤的一刻,他只能痛哭了。这种毫无尊严的生活,就是苟延残喘,可谁让老天给了他这么种生活方式!

01年四月十五,刘欣萍又因疲劳过度病倒了。她进榆林第二医院时带三四千块钱,眨眼花的所剩无几,还不见病有起色。玉梅下学期上大学起身时需要带一万多元学费,现在全家就指望着林青山一个人挣钱。今年他家的经济着实紧张,有人建议让林青山代款供女儿上大学,但是他说,花别人的钱不踏实,还是花自己的血汗钱心安理得。现在,他每天都拼着老命挣钱,整个人晒的黑乎乎的,什么累啊,流汗啊,他根本连想的时间都没有,就只能一个劲儿的做苦力挣钱。

林青山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切都得指望他一个人,吃苦受累在所难免。他的使命就是为这个家挣钱,为儿女妻子拼搏,他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活过。他的衣服总是破的不能穿了才舍得扔,他工地上吃的饭比人们想象的难吃十倍。他已对儿子彻底没有指望了,他只能靠自己一人之力撑起整片天。在心情极其低落的同时,他必须化悲痛为力量,将全身的能量都用在挣钱上。似乎养家糊口就是他理所应当要担的责任!

玉辉思念父亲,送他一首由筷子兄弟演唱的歌曲:《父亲》,这也是他借歌对父亲抒发的爱: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离开总是装做轻松的样子,

微笑着说回去吧!

转身泪湿眼底。

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

托清风捎去安康。

时光时光慢些吧,

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一生要强的爸爸,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谢谢你做的一切,

双手撑起我们的家。

总是竭尽所有把最好的给我。

我是你的骄傲吗?

还在为我而担心吗?

你牵挂的孩子啊长大啦……

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

托清风捎去安康。

时光时光慢些吧,

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一生要强的爸爸,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谢谢你做的一切,

双手撑起我们的家。

总是竭尽所有把最好的给我。

我是你的骄傲吗?

还在为我而担心吗?

你牵挂的孩子啊长大啦……

时光时光慢些吧,

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一生要强的爸爸,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谢谢你做的一切,

双手撑起我们的家。

总是竭尽所有把最好的给我。

我是你的骄傲吗?

还在为我而担心吗?

你牵挂的孩子啊长大啦……

感谢一路上有你。

每次听到这首歌,玉辉心里都会思潮汹涌。他觉得这首歌最贴合父亲与他们兄妹三个之间的爱了。

在他们的人生中,母爱是养鱼之水,父爱是擎天柱。没有母爱,他们的精神世界会极其饥渴干涸;没有父爱,他们的人生会天塌地陷,异常难熬。尤其是玉辉,如果没有父情母爱,立时便会丧命。

父亲在对他们的教育中,也有《傅雷家书》中严慈并重的父亲形象,不过玉辉总觉得他对他们的慈爱远胜于严厉。

小时候,母亲对林玉辉的管教非常严厉,父亲经常在背地里责备她,怪她下那么狠的手打他。十几岁的一段时间里,玉辉曾有过恋父情节,觉得世界上除了父亲,没人能够给他安全感;现在,母亲那种母性特有的慈爱表露无遗,从情感到习惯,没有母亲在身边,他会觉得生活枯燥无味。只有父母同在身边,他才有温馨舒适的生活。

近年来,玉辉的心情多数时间都很糟糕,用“失魂落魄”形容他,是最恰当不过了一一展望未来,他的人生一片黑暗;回望过去,到处都是他痛苦的背影。在他悲惨的人生舞台下,有许许多多观众,然而大多数都只是过客而已,真正的忠实观众,也就寥寥数人。观众终究只是旁观者,他们根本体会不到舞台上扮演这个生不如死的角色的痛苦和无耐。只要他多写几篇抒发真情实感的消极文章,少伪装点自己内心的痛,人们就会可怜他,用异样的目光注视他,用“无语”将他抛弃在孤冷的人生舞台上。

林玉辉是命运的棋子,他的生命随时都会被取消。他二十多年的生命只是昙花一现,毫无光彩可言。

人生其实很可笑,只要你的身体一垮,那就万事皆休。

林玉辉是空怀一腔壮志,却一直没有机会施展!是啊,人家都有健康的身体,都能跑能跳,都可以挥霍自己的青春,都可以展示自己的个性,都可以眩耀自己的快乐,可是他有什么?他仅仅拥有的只有自己的亲人和自己即将逝去的生命;人家都是王子,都是公主,可是他是什么?他只是争扎在生死边缘上弱小的生命而已!他非常羡慕别人能够拥有完美人生,可以利用健康大展鸿图,孝顺父母,娶妻生子。不过,他不需要任何人可怜,不怕别人随意评价他的品德,他只想与世无争,悄悄的活在自已的世界里。

每天累死累活地写罢小说,林玉辉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登上QQ找个人和自己聊会儿天,可是每次打开QQ界面时,所有人都静悄悄的,谁都不理他。好不容易有个朋友主动向他打招呼,不料人家没聊几句就不理他了。以前加的网友,现在都黑着头相,想必他们都把他屏蔽了。他真的好孤独,好空虚,可惜谁都体会不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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