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排的书架“咯吱”作响,顺着艾玛所在的那一头倾斜倒下。
迦娜同一时间扔出口袋里那支事先准备好的水笔, 紧接着窜进了两排书架中间。
最上面几层的书籍一本本失去重心落出书架, 在迦娜看来速度虽然很慢, 但数量很多, 她不得不猫着腰歪头小心地躲闪。
而仍站在原地的艾玛刚刚有了反应,她表情木讷地缓慢转着身,仍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迦娜在距离艾玛还有一步的距离时,书架已经倾倒了接近一半, 她也知道为什么必须是这一排书架了:正对着艾玛后脑勺的一本书内, 一支削尖的铅笔露出大半个笔头, 烫眼地从书页上方戳出在外, 大概率是被人遗忘后又随手塞了回来。
最多两个手掌的距离,它就会在艾玛完全转过身的同一时间插入她的眼睛。
这种血淋淋的遐想让迦娜打了个寒颤。
她几乎是撞在艾玛身上然后抱住她,双脚用力带着她扑出两排书架之间。
当迦娜的双脚离开地面的同时,时间更加缓慢,她能清楚看到艾玛那惊吓又扭曲的面部表情。
以及一本半挂在书架下端的书,锐利的书角顺着她的手臂切入她的表层皮肤, 平缓地划过。
和平时看书不小心刮到才在痛感中反应过来不同, 这种放缓的痛太清晰了。
而迦娜的手臂又正好被艾玛的手卡主, 等她用另一只手拨开那本书时, 手臂上已经有了一道细密宛如线条的口子。
两人砸到地上的同时, 身后的书架轰然倒地。另一头,一支不起眼的水笔也在落地后滚了几圈。
“你还好吧?”迦娜松了口气,如果失败了她又要再来一次了。
这种惊险刺激的极限运动做一次就够了。
艾玛在惊恐中, 双手撑着地板双脚滑擦地面又朝后退了几步。
“我刚才……”
与此同时,巨大的轰响把图书馆的其他人吸引过来,管理图书的老师也跑过来查看情况。
大家都在讨论这么沉重的书架为什么突然会倒下。
安吉拉和艾伦也赶到,他们看到倒下的那排书架后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是谁……你们刚才谁在里面?”艾伦问道。
迦娜不想理他,他的问题不是为了关系她们任何一个,而是想了解有没有轮到自己。
“迦娜,你出血了!”艾玛指了指她的手臂。
在艾玛的提醒下,迦娜低头去看刚才的伤口,右手小臂有一道十公分不到裂口,朝外渗着细细密密的暗红色血液。
“让一下,我是医生。”有人切入学生围成的人墙。
迦娜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到奥西里斯径直穿了进来。
他的视线越过坐在地上的艾玛,直接落在半跪在地上的她身上。
迦娜从未出现在他针对这些侥幸逃生的学生的死亡名单上,今日的目标是爱莲娜的那位室友。
在彼得说到她说自己有危险时,他虽然知道她不会死,但还是不放心地赶了回来。
书架倒地,感知到艾玛还活着时,奥西里斯便知道迦娜口中的“出事”是什么了。
她这是在强行体验危险。
他倒不介意她打乱他的顺序一次又一次,但他不满她这种把自己置于风险下的做法。
奥西里斯拿起她那只手臂,看着上面那道口子,皱了下眉,“你医院还没有待够吗?”
他一开口,迦娜怔了怔,她本以为他会气恼她又救了一次应该死掉的人,结果一开口提到是她的伤口。
人群开始散开,图书管理员也给迦娜腾出了一间自习室并送来医疗箱用来处理伤口。
奥西里斯角色从她的心理理疗师又变回了外科医生,简单替她消毒伤口。
“你在担心什么呀,我会不会死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迦娜开口说道。
她记得彼得告诉她他在跟踪奥西里斯,所以他会突然赶回来,要么是他甩开了彼得,要么是彼得先放弃了。
奥西里斯顿了顿手里的动作,看了她一眼,“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情况远比死亡更加可怕。”
比如那些被死灵带走的灵魂,他们将永远徘徊在地狱里,还比如在集齐某些宝石时候的一个响指。
所以他是以为她遇到了更可怕的东西?
不对,如果不是有关死亡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知道?
迦娜确认自己面前的人就是奥西里斯,而不是他的什么替身或是影子。
那彼得之前跟踪的人又是谁?
“你是正巧在附近等着艾玛死掉是吗?”迦娜问道。
“……不是。”
“可是,彼得不是在跟踪你吗?”迦娜没必要对此隐瞒,他肯定察觉到了的。
奥西里斯扔掉手中的棉花棒,抬头眯起了眼睛,“你知道他在跟踪我?那你给他发的那条信息是什么意思?”
迦娜的手臂裂口的地方,此时只剩下消毒碘液凉凉的刺激感,不再有那种被小虫叮咬一般又疼又痒的感觉了。
“我也是才知道,不然也不会发消息骗他说我出事了好让他别跟下去了。”迦娜解释完忽然意识到,奥西里斯竟然也知道她给彼得发了消息,但她可不认为是彼得站在大街上认真一字一句读给他听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给彼得发了消息的?还是说……”彼得的手机被奥西里斯拿到了手?
“还是说你觉得我对他下手了?”奥西里斯嘴角讥讽地翘起。
她一点都不在意他得知了那条信息特意赶回来找她,而是先想到那个蜘蛛男孩。
迦娜没想到奥西里斯会这么以为,她确实想过他们之间可能发生过什么。
但她却不认为奥西里斯会因为这种事对彼得下狠手。
“你别误会……我没那么想。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知道那条信息。”
迦娜觉得今日的奥西里斯很奇怪。
不,不仅仅是今天,从彼得出现后,他就一直很奇怪。
她真的没那么想吗?奥西里斯问自己。
在人类眼中,他就是死亡的代名词,要让这种弱小的生物死去,对他而言太轻而易举了。
起码在以前,他从来是不屑于去关注他们中任何一个的。
直到遇到这个奇特的灵魂,一次次地从他手中逃开。
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渐渐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一开始是猫捉老鼠一样的游戏,变成了现在这种竟然希望她的灵魂可以继续一次次离开自己的身体,这样他就有理由跟上她的想法。
真是奇异又可怕的想法。
奥西里斯继续他的谎言:“还能怎么知道,我当然杀了他才拿到手的。”
他等着看她的表情从愤怒到惊恐,这样他就好告诉自己,其实这个人类跟其他人都一样,也没有那么特别。而他只是和以前一样,因为好奇和试图掰正这种不合常理的灵魂才接近她。
现实也正如他所料,他看着迦娜的蹙起眉,眼神中流露出困惑,“你怎么会对他动手……你怎么可以对他动手?”
他看到她捏紧了拳头,压抑的怨愤随之代替了那种困惑,“我就知道,你本来就是死神,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夺走生命的恶魔。”
当她说出这种话时,奥西里斯才意识到他不愿意看到迦娜对他露出这种表情和话语。
但她还是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充斥着质疑和愤怒。在她心中,他是会做出那种事的。
那种感觉,就像在法师们的伦敦圣殿里,她在得知他的身份时,眼神里难以抑制的惊恐给他的是一样的。
他渐渐待她不一样,却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永远是那个要夺走一切生命的可怕生物。
奥西里斯觉得他是时候做回那个漠视一切生命逝去的神了。
从鼻息里发出的、像是压抑不住的笑声传入他的耳内,来自面前说完那些话后一点点低下头的迦娜。
他眼眸内的失望一瞬间被迷惑取代,他看着迦娜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抬起头时抿着的唇角微微弯起,那对眼睛里全是笑意。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的。”她露出一个笑容的同时拍了拍他的肩,接着问道,“你到底把蜘蛛男孩怎么了,是打晕扔哪里还是绑起来了,你说了我好去把和死神斗智斗勇最后露宿街头的他带回学校。”
奥西里斯:???
“你怎么这副表情?”迦娜挑眉,“你不会刚才真信了我说的吧,难道不是你先开玩笑的?”
论戏精,迦娜觉得自己不会输给奥西里斯,才依着他演了下去,结果怎么好像他当真了……
奥斯里斯:……
他怎么有一种内心一万点火焰结果被一盆冷水全部浇灭的感觉。
见他依旧没有回应,迦娜有点委屈了。
“我只是配合你演出,怎么你就信了呀,你怎么就觉得我会那么想你呢。”
奥西里斯:……
这句话怎么很熟悉,他刚才是不是要想过一样的?
于是他想也不想撇开了视线道:“我没有那么想过。”
迦娜盯了他一会,表情忽然严肃下来,小声道:“如果刚刚那些话不是我的玩笑话,你是不是又要一言不发扭头就消失进墙壁?”
奥西里斯沉默三连。
为什么要强调墙壁,他是地鼠吗?
他的表情缓缓柔和下来,他看着面前的人,她一副厚重的眼镜,两颗板牙有些外翘,但那上面附着的灵魂却令他无比的熟悉。奥西里斯跟着轻轻笑出了声,开口道:“你知道吗,迦娜,其实我……”
自习室的玻璃窗哐当裂成碎片撒了一地,而纽约市民的好英雄蜘蛛侠,荡了进来。
奥西里斯看着他以一种自以为很酷的姿势双脚飞开稳在房间中央,然后靠在一旁的桌子上单手手腕朝上对着他,然后警告道:“离她远点,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他非常后悔没有如迦娜说的,把这位蜘蛛男孩打晕然后绑在垃圾桶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帅气快乐的蜘蛛男孩vs快乐被夺走的死神小哥哥(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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