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每个人的性幻想多多少少都会带有一点传奇色彩,每个人在这方面都有特长。
我记得我的高中学校栽了许多长枝条的凤凰树。在教学楼边上的一块草坪上,在那棵凤凰树下,我常常看到一个女孩,我在文章中尝试对她进行过描述:
她长得不漂亮,脸上还有许多痘痘,额头似乎也嫌阔了一点,不过吸引我的是她的那双大眼睛。
我承认到现在为止,我对那双眼睛的印象还是一如往昔的深刻,但尝试对此进行细致的描写是一件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无疑也是对我的印象的损害。我只能说:大而忧郁。
也许还有点迷惘。
她看起来很脆弱;有一段时间,我总是在想假如我可以拥有她,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但后来,我一句话也没有和她说过。
对于女孩而来讲,她们总是希望遇到一个落难的英俊的王子,对男孩而言,他们渴望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的垂怜。
就是这样,没有区别。
我在想我对那个女孩的感情会不会也是这样?我把她在心目中塑造成一个背负着很深感情的人,一个足够竭斯底里的人,一个类似爱得深沉的人。
当我走在穿过稻田中间的公路时,我想到了以往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女生。我想起了她,想起了另外一个只是在路边见过几次的白皙的女孩,想起了初一的语文老师,想起了同桌的姐姐,想得最多的是阿娜。
当我有点恍惚的时候,有人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
换作谁都会吓一跳。
我回过头来,就看到了她。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这也是为什么说我不确定这事到底有没有发生过的一个疑点,如果我真的见过这样一个人,我不可能不记得她的样子。所有我记得的只是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似乎她长得有点像阿娜,瓜子脸,但皮肤白皙,不会像阿娜那样带着铜色。她背着一个大背包,扎着头巾,有点异国风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崩出了这一句。
她歪着头,似乎弄不明白我的意思,也许我说话的方式好像是和一个认识的人说话,让她觉得奇怪。
“这么巧——”我试图解释,“我是说,这个时候——”我看了看周围,星光下稻田里的青蛙和其他昆虫叫得正欢,“这种地方——”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但她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是个聪明的女子。
“你也是——”她指着我背上的旅行包。
“嗯。”我点了点头。
“我也是。”她说,露出笑容,“刚才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你,我想不会这么巧,所以就跟着你走了一会。”
她走在我身边,我们像一对散步的夫妻那样慢慢地走着。
“你胆子真大。”我是说真的,要是我看到和我一样的流浪汉,或者她长得和我眼前的这个女子一样漂亮,我也不会主动地打招呼。
据我所知,很少有女孩子愿意干这种荒唐的事,这对她们而言代价和风险都太大了。
“要是我是一个杀人狂,正背着被杀害人的残体拿到郊外去扔掉呢?”
“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发现她有点跟不上我,所以放慢了脚步。
“我就是知道。”
“女人的第六感?!”
“不是。”
“那是什么?”
“老实告诉你,我是个外星人,我头上长着你看不见的雷达。”她伸手在头上做出两只角的形状,笑得很灿烂。我从她的脸上看得出她不是那种没有经过事情的女孩。
“真的,那你飞给我看看。”我想说我还没有讲过这样漂亮的外星人,但我不想说这样调笑的话。
“我不能,那样就会违背我来到地球的规则。”她解释说,“我来到这里是按照一个地球人的方式旅行,当我打破地球人规则的时候,我就要到另外一个星球去了。”
我想到的是她的脑筋灵活。
“那你之前去了几个星球?”
她假装开始数了起来,“一、二、三——”数着数着,扑哧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数不过来。”
“地球是你的第一站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说。
“对呀,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我们都不再说话,走了一会,我说:“我叫阿林,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们外星人都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代号。”
“那你的地球名字是什么?”
“还没有起,要不你帮我起一个?”
我想了想,说:“不如就叫阿娜吧。”
“阿娜——”她在嘴里嘀咕着这个名字,突然问,“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个故事?”
“没有。”
“但是你说阿娜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好像突然变了似的。”
“这个你也能发现吗?”
“外星人嘛!”
“哦。”
过了一会,她又说:“你还没有告诉我里面有什么故事呢?”
我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然后你突然出现,和我说了这么多废话。”
大概过了几分钟,她还在我右侧和并列着慢慢地走着。
我感到抱歉。
“对不起,可能我太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其实,不只是这个,而是我从来就不善于和别人打交道,“但你真的有点吓到我。”
“吓到你?”
“嗯。”
我没有解释,因为我觉得我解释不明白。但过了一会,她又问:“这里面是不是有个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