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喆子,这么忙还记得来看嫣然,每次你来了,她都很安静呢。。。。。。”
何梦璇抚着嫣然的长发,感激地冲王喆笑笑。嫣然则乖乖地蜷在沙发里,很安静地看着他,不时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衣服,帽子,脸。。。。。。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她最近好点吗?”
“在美国的治疗有点效果,但是作用不大,她不像以前那样寻死觅活,却还是不愿意和人交流。。。。。。”
看着嫣然光洁的脸庞,永远幽深、空洞的一双眼睛,王喆突然感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哥,你别难过,下午没什么活动的话,我带嫣然出去走走。”
已升格为助理的可笑很体贴地安慰他,并且讨好地向嫣然伸出一只手,嫣然却“倏”地躲开了。
“没事,没事,你们尽管去忙,我下午没工作,会在家陪她的。”
何梦璇略带歉意地为可笑打着圆场。
可笑毫不介意地摆摆手,却不敢再去招惹嫣然。
“下午还有活动,我有时间了再来看嫣然,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带她去纪奶奶那里走走吧,老太太很想孙女呢。”
说完,王喆和可笑告辞出来,嫣然依然蜷在沙发里,眼睛却转过来盯着王喆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受邀成为“XX杯全国推新人大赛北京赛区”的颁奖嘉宾,王喆本不想去的。可是,麦嘉说应该去,他只好勉强同意,还特地穿了一身颜色和款式都比较正统的深色西装,再配上一款黑礼帽,斜顶在头上,庄重又前卫,很具明星风范。
接到“推新人大赛”组委会的邀请时,他正同时进行着两部电影的拍摄,合同更是签到了后年,每天在云南、江苏、浙江、北京之间飞来飞去,只能趁回北京的间隙去参加颁奖。
这天下午,在可笑的陪伴下,赶到比赛现场,颁奖完毕,说了一些鼓励鞭策的话,连获奖者的样子都没看清楚,就在一干人的簇拥下,匆匆离开了。
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那个一脸笑容的当红明星王喆颁发金奖,何婉茹心里酸酸的,有羡慕也有感伤。她端起面前的凉茶,一口气喝完,“啪”地把电视关掉,心里空落落地一阵难过。
本来,凭借良好的外部条件,再加上将近两个月的突击训练,她一路过关斩将,进行地很顺利,且被观众和评委一致看好,甚至有人断言这个叫何婉茹的女孩儿具备冲击金奖的实力。
想起那天的事,何婉茹心里依然掠过强烈的恐惧和悔恨。已经到了分赛区的最后一场决赛,影视表演组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看着前边的选手摩拳擦掌,她只是静静地在心里一遍一遍默念着台词,因为,根据自己一路走来的表现,她有把握也有自信,只要正常发挥,晋级赛区十佳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进了十佳,就能参加全国的晋级赛,然后是全国半决赛,总决赛,然后。。。。。。正想着,突然感觉后背被什么人拍了一下,回头看,是一个中年男人,平头,深色西装,穿着很讲究,笑容可掬地向她示意一下,率先向人少的地方走去。
在这不可能有人认识她啊?看看时间,距离上场还有半个小时,应该来得及,再加上好奇,她不由自主地向正在远处等他的男人走过去。
那人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副墨镜带上,脸色登时就严肃起来,甚至有了些凶相。何婉茹暗吸了一口凉气,心头狂跳,脚就想往回缩,墨镜男伸手把她拦住:
“何婉茹小姐是吗?”
她受到威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我们老板看上你了。”
何婉茹一愣,居然有人这么直接。
男人从腋下的黑色皮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夹子,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名片的设计很朴素,奶黄色的直条水印布纹质地,拿到手里轻巧坚挺,上面没有任何职务和头衔,只有三个字:莫道天,笔力洒脱遒劲,古色古香,底下一串小字,是电话号码。
何婉茹看着这个陌生又过目难忘的名字,忽然感到脊背发寒:
“他是你们老板?”
男人很郑重地点头,好像光是老板两个字都足以使他肃然起敬。
“他不方便来,特让我转告,决赛你就别参加了,现在就退出。钱你不用愁,房子和车子也预备好了,何小姐有充分的自由,可以随意去旅游或者购物,但是,找男朋友要和莫总说一声。”
墨镜男背书一样一口气说完,平淡地像在菜市场买茄子。
何婉茹觉得好笑:
“我们又不认识,凭什么就卖给他,谈朋友还要向他申请?”
“见了面就认识了!莫总也不是要买你,他让我找你,是有原因的。”
男人倒老实,按照自己的逻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答。
何婉茹不想再多说,把名片塞回男人怀里,扭头就走,她是来参加比赛的,这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如果不是没有摄像机,简直就是在演戏。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这么大个首都,居然有人明码标价要买人!
墨镜男依然不屈不挠地在她身后喊:
“何小姐,不要去比赛了,我们老板会不高兴的!”
愤怒陡地从心头升起,何婉茹回头对男说:
“回去告诉你们老板,他爱高兴不高兴,我,已经不高兴了!”
说完,怒气冲冲的回到现场,组委会的小邢早火急火燎,见了她劈头就问:
“哪去了?轮到你上场了,这个时候也能玩失踪,真行!”
她顾不上对小邢解释,赶紧上去表演。先是表演小品,本来是一个很逗人的段子,可她情绪完全不对,愤怒、紧张、再加上毫无心理准备,她的表演简直糟糕透顶,几个评委对她失常的发挥也惊讶不已,本来是几个人都看好的种子选手,怎么到决赛就成了这样?看来,还是经验太少,缺乏历练,怯场!作为一个演员,这是大忌,虽然,面对比赛,或多或少都会有怯场的成分,可是,最起码要学会掩饰,即使不能做到滴水不漏,也要做到临危不乱。
几个人同时摇头,何婉茹恰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心里更慌,到后来,几乎连台词都忘了。
中间是一段舞蹈,本来是个喘息的机会,可她的舞蹈本来底子就差,总共只学了一个月,在内行人眼里,根本就是花架子。别说基本功扎实,连最起码的动作都还不到位。
最后一项,是自选节目,她选择朗诵自己写的一首诗,诗写得很动情,注入了她的全部体验和心力,即使有时候在心里默念,都会感伤到无法自恃。在赛前,她几乎有把握,这一节,既能体现自己的创作能力,又能用真情实感打动评委,最终把自己送上十佳的宝座。
现在,接连两场失利,即便自由发挥的部分能拿满分,也几乎与大奖无缘了。可是,这是比赛,终归得继续下去。她稳定了一下情绪,示意工作人员开启音乐,便开始用低沉的声调深情诉说:
闪亮的日子
同一座城市的两端
是寸步难行的遥远
知道你就在这里
街道也铺满柔软的痕迹
在岁月的注视里
回忆已成为碎片
反复咀嚼中
我彻夜难眠
路——伸向远方
你——躲闪在街上
星星也倦了
霓虹更照不出方向
浅浅的车辙
承载着世俗的渴望
白山黑水
是没有彼岸的归航
窖藏千年的酒
又怎抵一抹浅笑入肠
不经意的回眸
任凭世事沧桑
费尽思量后
执手相望
眼波流转中
我是你
——永远的
——新娘
音乐戛然而止,朗诵者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捂着脸,身子无声地、慢慢地蹲下。完了,全完了,所有的梦想,所有的努力,随着这首诗的结束也将走向结束,一切,又将回到起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