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名叫谢永新,像个劳改犯的名字,起码田世普是这样认为的。这个消息是宋丽的室友以很“婉转”的方式告诉他的,因为,在她们看来,“英雄救美”事件,基本已经可以奠定班长和团支书这一对“才郎美女”的爱情基础了。
然而,现实往往比电影更精彩,也比电影更残酷。当一个面容清瘦,爱穿风衣的男人时常出现在寝室门口的时候,她们才现,原来“王子”另有其人。她们先是大惑不解,紧接着就替田世普鸣起不平:多年同窗之情难道抵不过这个男人一个故作深沉的眼神?情敌还没见面,一方就已经输了,这不符合公平竞争的原则!
于是,田世普很“偶然”的知道了“艺术家”的来路:
谢永新,男,二十四岁,内蒙籍,从小酷爱摄影,高中毕业独自闯荡北京、一些摄影杂志称他拍的片子真实、自然,最大限度的贴近生活的本来面目,他也因此获得评论界的一致好评,仅仅三年时间,就在京城摄影界争得了一席之地。
他和皇城根下的流浪汉一起生活了半年多,同吃同宿,那些人都把他当作自己人,只是他手中多了一台相机。
半年磨一剑的摄影作品《拾荒者》一举获得第四届青年摄影家协会摄影大赛三等奖,而排在前面的一等奖二等奖都是前辈大家。谢永新也因此获得摄影界泰斗求实老先生的青睐,把他收为关门弟子。
只可惜,自古才子都是命运多桀,小谢刚在老师门下学习了三个月,求老就因心脏病突去世,他的遗稿成为子女和弟子争夺的对象,兄弟成仇,同胞反目,一场无声的杀伐在求家上演。谢永新背起行囊离开北京,无声无息地退出这场战争,成为《华北青年报》的摄影记者。
具体他和宋丽是怎么认识的,当事人从来不肯透露……
田世普想,知道详情的人在这里,大概比当事人了解得还清楚,并且肠子都要悔青了!
现在他们每周约会两到三次,具体去向不详,据观察,宋丽最近情绪不定,时忧时喜,经常对着月亮呆,对着大树流泪,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姑娘已坠入情网……
田世普听到自己的心“突”地沉了下去,他很想大喊一声,或找个人好好打一架,对手最好是谢永新,如果他要拍片也可以,保证真实!只可惜,连姓谢的人影都够不着,他顺手抱了足球来到操场,对着墙一阵猛踢,直到大汗淋漓,筋疲力尽,躺到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宋丽对他倒分外客气起来,班委会上也不再唱反调,见了面笑容可掬地打招呼,甚至还会找他商量事情,凡事都做出很虚心的样子,听取他的意见。而且越是人多的时候,就越做出和他亲密无间的样子,好像他们俩一直都很和睦,从来就是朋友。
可是,他分明感觉到了她对他的怜悯,那是对失败者的同情,对弱者的施舍,对一无所有者的赏赐。他宁可他们的关系还像原来一样冷冰冰的,针锋相对也好,最起码说明她心里是有他的,重视他的。
而现在,她所有友好的表示,都只是对他的安慰而已,她心里原本只属于他的那个秘密角落,现在已经被另一个人彻底占去,而他,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场爱的战役中,他兵不血刃,却已经彻彻底底地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