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天带着何婉茹,首先到了徐强的辖区,何婉茹发现,徐强手下一干有小弟个个精神百倍,意气风发,在徐强的严格管理下,纪律严明、秩序井然,俨然一副训练正牌军的势头。莫道天听了徐强最近的工作汇报,又高兴地把女儿介绍给他认识。
“老大有这么漂亮的女儿,怎么还藏起来,我们这些跟了十几年的弟兄都不知道,哈哈!”徐强大大咧咧地和莫道天开着玩笑,一边上下打量着何婉茹。
何婉茹叫了声徐叔叔,觉得这个粗粗黑黑的汉子看似直率,实则很有心机。想要提醒父亲,又觉得第一面就对他的老部下说三道四不够地道,便忍住,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
从徐强的的辖区通往目的地—一大片原始森林的途中,他们经过几栋单独的楼房,莫道天告诉何婉茹,这是钢丝党的发源地,很多社团的亲信都住在这里,不隶属与任何一个人,直接归他指挥。这些人见到莫道天都是毕恭毕敬,奉若神明。莫道天问了他们最近的生活情况,还让随从分发了一些酒水,说是大小姐给带的礼物,大家都很高兴,围着何婉茹不住地道谢。
离开这几栋楼群,莫道天对何婉茹说:“你没想到吧,十多年前,你那没见过面的哥哥子阳的母亲,就死在他们这些人的毒匕首下!”
“是真的吗,那当时您没报复他们,还加入了他们的组织?”何婉茹惊讶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莫道天望着车窗外刷刷后退的林木,陷入深深的回忆,“那时,我虽然还处在艰苦创业的阶段,但也有足够的力量报复他们。钢丝党的人也知道我在道上的名声,个个紧张地如临大敌,就怕我哪天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一锅端了。我阻止了去报仇的兄弟,还亲自找他们的老大,要求加入,并且把自己的手下都归入了钢丝党,为了让他们不再恐慌,还当着众弟兄的面,立下毒誓,说明自己有生之年绝不复仇!”
“爸爸,你这么做,不是对死去的人很不公平?”何婉茹觉得不可思议。
“我这么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你今天看到的结果:我成了他们心目中的神,而原来那些只懂得动刀动枪的人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莫道天意味深长地说,“现在这里的团众,是我们生死不渝的朋友,他们是除了徐强手下的弟兄以外,一只别人不知道的力量,也是我要交给你的秘密武器。他们不服任何人,只认姓莫的!必要的时候,他们会发挥最大的作用!女儿,你要记住,用武器报复对方并不是最好的手段,因为,那样做只能损人不利己,搞不好就会两败俱伤。最好的手段,是征服人心,征服那些怕你报复的人心,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强者和智者!”
何婉茹受到巨大的震撼。她明白,父亲正把统治社团的真谛教给她。
“当然,必要的武力和强大的实力也非常重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实力就没有立足之地。”莫道天吸着雪茄缓缓地说,“如果我们姓莫的没有将近二百人的武装力量,没有先进的人员装备,恐怕也早被灭了不下一百次了,即使警察不找我们的麻烦,这些年结下的仇家,甚至社团的内讧都能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何婉茹意识到,莫道天又把另外一些在江湖上生存发展的准则告诉她,这个准则就是适者生存,强者为王。
已经走了半下午,莫道天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对着话筒吩咐了几句,车子在一处较为平缓的河滩边停下。几个随从纷纷下车,有的拿桶去河里取水,有的往车外拿罐头拿肉,有的开始到处找树枝和野草生火,准备野炊。
莫道天和何婉茹坐在草坪上,看着随从井然有序地忙碌,不一会儿,河滩边就飘起了烤肉的香味。
何婉茹:“爸爸,现在又做山大王的感觉呢!”
莫道天大笑:“山大王也是我,你顶多是个穆桂英!”两人一齐笑。
莫道天:“婉茹,不会用枪吧?”
何婉茹说:“还好,跟王喆一起去打靶场玩儿过几次,不过都是手枪!”
莫道天:“会用一支枪就等于会用许多种枪,操作的方法都大同小异,一点也不复杂。没有用枪杀射击过活物吧?”
何婉茹:“没有!”
莫道天:“想不想试试?”
何婉茹紧张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这里有野兽?”
莫道天笑了笑,从随从手中抓过一只猎枪,打开保险递给她,指了指他们对面的那片丛林:“要做山大王,得先做个好猎手!”
何婉茹紧张地接过猎枪,不住地四处环视。
莫道天显然已经嗅到了某种动物逼近的气息,他只做了个手势,所有的随从就都闪电般地打开了猎枪的保险,面向那片丛林,加强了戒备。
何婉茹相信父亲超人的嗅觉,肯定有野兽在丛林里。
莫道天却笑了,轻轻回身对随从们说:“你们别比赛枪法,让我女儿练练胆!”
那片丛林依然没有任何声响,听不见沙沙声,也不见树叶摇动。
莫道天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说:“是野猪,两只!”他说得断然而肯定,“注意,是一雄一雌!”
何婉茹端紧猎枪,趴在一块巨石后面,枪口对着那片丛林,凝神等待,对莫道天的推断毫不怀疑。
果然,半分钟后,丛林树叶摇动,伴着呼哧呼哧粗重地喘气声,从丛林后面干涸的河沟里,爬上来两头巨大的野猪,那头雌猪比雄猪略高半个头,两猪结伴而行,黑色的皮毛像钢针一样,根根竖起,很是骇人。它们猛见河滩上有人,愣了片刻,停住脚步,不知该前进还是应该后退。
就在这一瞬间,没有任何预兆,何婉茹开火了。至少有三十发子弹在一刹那击向了雄野猪的头部,它还没反应过来,就受到如此猛烈的一击,笨拙地挣扎了几下,嚎叫着倒了下去。
雌野猪仿佛被惊呆了片刻,当看见自己的伴侣挣扎倒地时,它怒气冲冲地嚎叫着,带着复仇的悲壮,以惊人的速度向何婉茹隐藏的地方冲了过来。
几个随从飞速地奔到何婉茹身边,准备在危急时刻用子弹乃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莫道天兀自闪到一边,紧张地注视着,却不上前。
在雌野猪扑到距她约有十几米远的时候,何婉茹又扣动了扳机。雌野猪被击中了,它停顿了一下,似是下了同归于尽的决心,聚集最后的力量,嘶吼着又扑向何婉茹,巨大的嚎叫声在河滩上回荡着,带着几分狂野,几分凄厉。一个随从见雌野猪就要扑到小姐的身上,闪电般地上前,伸手想将何婉茹推离险境。何婉茹却就地一滚,利索地躲开了,随从扑了个空,野猪也扑了个空。当它扭转身,再一次从岩石上扑下来的一瞬间,何婉茹又搂响了扳机,她将枪管里剩余的子弹全部射向了野猪的头部和胸脯。雌野猪从岩石上停了片刻,好像是做最后的道别,然后霍然倒下,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从两头野猪出现到全部被何婉茹击毙,前后不过短短的两分钟。
何婉茹满头大汗地从河滩上爬起来,浑身像虚脱了似的,身上沾满污泥,头发蓬乱,眼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随从们将两头野猪拖到一起,每头至少有两百多公斤,真是两头庞然大物。
一个随从说:“小姐的枪法真准!”
几个随从也七嘴八舌地称赞她。
何婉茹却谦虚道:“你们别夸我了,全靠你们给我壮胆,不然我早扔下枪跑了!”众人哈哈大笑。
莫道天似乎很欣赏女儿的谦虚,他只说了句:“干得不错!”又吩咐身边的人,“把战利品弄上车,今天的晚宴又多添了一道美味!”
当何婉茹到河边洗净猎装上的污渍,梳理好头发,返回河滩时,随从们已经准备好了野餐。
进餐时,何婉茹发现,几个勇猛的随从,在中午出发时,对她表现的只是一种恭敬和羡慕,此刻,他们眼中却都流露出惊讶和钦佩的神色。
何婉茹突然明白了莫道天的良苦用心,他能做到今天的位子,靠的绝不只是武力,而扶持自己的女儿,他又不遗余力,不惜让她以身犯险,得到的确是说多少威吓的话都产生不了的效果。想到这里,对父亲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野餐后,他们继续前行。
到各处巡视了一圈完毕,已是午后四点了。
当他们返回雅馨苑别墅的路上,莫道天深沉地说:“我带你走的这些地方,不论是人还是野兽,都充满凶险,但是,同时,它也是一个宝库,是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大资源。然而,你的宝库却不在这里,是在莫家目前的领地之外,在那十多家跨国公司的拓展上。这里对你来说,只是父辈们建立的一座纪念碑,一个为你补充拓展资金的大本营,你要为莫家在更大的领域洗刷掉黑道起家的耻辱,营造更大的辉煌,一种为世人和法律所允许的辉煌,不能做到这点,那我的辛苦就白费了!”
何婉茹发现,父亲的眼睛已经有些潮湿了。显然,他在这一刻想到了很多,内心正汹涌澎湃,思绪万千。她终于发现这位恶名在外的黑道老大人格的过人之处,这种发现使她感到自己被一种很重大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所包围。她拼命抑制住内心的感情,言之凿凿:
“爸爸,我会的,我会让你和莫家为我感到骄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