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田承刚又一次醒来。他感觉到自己还在车上,这段痛苦的行程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车已经走了好久,他却已经辨不出方向,不知道这伙人要带他去哪里!去干什么!他试着动了一下身子,车座晃动的声音惊动了前排的张行。
田承刚看到那个胖得像弥勒佛一样的人再次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这次却没有再次给他用麻醉剂。他点燃一支烟,递到田承刚的嘴里,甚至还冲他笑了笑:
“田警官,你好!”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田承刚猛吸了一口烟,呜呜噜噜地说道。有了这支烟,心里舒服了好多,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人的胖脸,拼命想记住他,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好好的把这笔账连本带利还给这个胖子。
“别怕,我们只是请你到我们的地盘呆一晚上,不会有人伤害你,”张行笑了笑,“你要是肯合作,明天就能回警局上班,保准误不了事,我们仍然做我们的山大王,您仍然做您的人民警察。”
张行的笑使田承刚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怖,他“呸”一口把烟吐出来,问道:“我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有什么能合作的!“
“田警官,你认识这个人吗?”张行递过来一张照片,借着车里阴暗的灯光,田承刚看出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脸上靠近下巴的地方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记不清楚了!”
“他曾经给你送过一张两万块钱的银行卡,而且,田警官,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还收下了!”张行的脸又逼近了,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田承刚猛省。“对,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次他是让我帮他。。。。。。”
“田警官!”张行打断他的话。“只回答我问你的问题就好,一会见到我的上司,要和现在回答的一样,你记住了吗?”
田承刚:“。。。。。。好吧!”
“胡虎,对了,就是照片上那个人,之所以找你,是不是因为他是你们的内线,要借着送礼的机会向你交代什么情况?”
“当然不是,我以前根本不认识他!”田承刚如实回答。
张行一张胖脸又狞笑着靠近他:“田警官,你确定?可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他是你们安插到社团的内线,随时掌握情况,和你单线联系,是不是?”
田承刚不敢吭声了。
“你们联系过,而且不止一次!是吗?”不待他回答,张行接着说,“你们只安**这一个内线,而且他还给你们立了功,杀死了社团中一个很重要的人,结果还死了,看样子是被识破了,所以你们近期没有再敢安插人,是不是?”
田承刚说:“我不知道!”
张行:“你原来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而且,你必须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一会儿不管什么人问你,你都要这么回答,知道吗?”
田承刚只好点点头。
张行:“照片上的人已经死了,不会有人来追究你!如果你这么说,我会安全地把你送回去,并且给你一笔酬金,当做你今天晚上受惊吓的损失。否则,你可能会和这个人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你的同行和上司连问都不会多问一句,你信不信?”
田承刚只好相信。“好,我会合作的!”
“这才乖!”张行拍了拍他的脸,转过头去。
面包车又加快速度,一路疾驶。
张行已经轻松地吹起口哨:“再开快点,天亮前一定要赶到。”
田承刚又一次被麻醉过去。当他再一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置身一间地下室,面前坐着一个神色阴霾的女人,女人旁边垂立着张行,在被劫持过程中那么凶狠的“笑面弥勒”,此刻却显得非常恭敬。田承刚明白,他此刻面对的才是正主。
“田警官,您好!”女人说话了。
“你是谁?”田承刚知道凶多吉少,把心一横,反倒镇定下来。
“我姓刘,”她说,“认识您很荣幸!”
“这是在哪?为什么绑架我?”田承刚问。
刘静说:“这里还是中国,你放心。”她故作幽默的回答一点也没有让田承刚高兴起来。“我们没有绑架你,我们只是想请你来,澄清一个问题。只要你愿意合作,明天就可以继续回警局做你的警察,没有任何人会为难你!”
田承刚困惑地答道:“什么问题?”
室内出现了片刻的冷场。
刘静起身,拉开了墙上的布幅,一块巨大的玻璃出现在墙上,看不清玻璃后面是什么。但职业的常识告诉田承刚,玻璃后面肯定还有一间屋子,那里坐着不愿见他的人,那人的身份肯定比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有高。
“不过,田警官,我得警告你,如果你不老实地回答,我们将对你实行最严厉的惩罚,肯定比你们对待犯人的方法要难受得多!”
田承刚明白此刻自己的险恶处境,一阵寒意滚过他的全身。他不愿意不明不白地死在一个未知的地方,他想回去求老婆回家,抛弃前嫌,两夫妻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只要活着,就好,此刻,就连那个不知在几百里之外的阴冷的家,也显得那么亲切。想到这里,他心里泛起强烈的求生欲望。
他说:“虽然我是警察,但眼下的处境告诉我,应该和你们好好合作!你问吧!”
“你非常聪明,很好!”刘静按动电钮,左侧墙上的屏幕上出现了胡虎的头像、半身像和全身像,那颗黑痣在呗放大的脸上显得更加明显。
“田警官,你认识这个人吗?”
田承刚:“认识!”
“他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他的?”
田承刚想看一眼旁边的张行,向他确认一下自己的回答,但是,想到他那张狰狞的面孔,瞬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是我们的内线,我们单线联系,我当然认识他!”
“2003年的7月28日晚,他见你有什么目的?”
“他是借给我们送礼物的机会向我汇报一些情况,我当时还训斥他以后不要这么鲁莽,为了不引起怀疑,这种事情最好让别人做!”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吗?”
“我们是单线联系,没有人知道。”
“后来你又见过他吗?”
“没有,后来他为警局做了一件大事,处理了社团中一个很重要的人物,还收到了秘密嘉奖,但是,从那儿以后我再没见过他,我想,也许他有了更高一级的负责人,不归我管了,这些照例是不能多问的!”
“他杀死的那个重要人物是谁,你知道吗?”
田承刚按张行给他的答案,老老实实地回答:
“好像是社团首领的儿子,因为我在警队中的级别不是很高,具体叫什么,我也不清楚!”
“胡虎受嘉奖的时候,你在吗?”
“我不在,这种嘉奖通常都是秘密进行,只有少数的一两个高层知道,因为这关系到线人的生命!”
“田警官,谢谢你给我们提供的这些情况,我们会安排你返回市区的!”
刘静说完,招呼人把田承刚带了下去。
没有中场休息,另外一个穿警服的人被带了上来。刘静继续她的审讯。
“你叫什么,是什么身份?”
“我叫刘二毛,是咱们社团安插在警界的线人!”
“你被安**去有几年了?”
“刘姐,不多不少,整整三年。”
“当时,是谁负责把你安**去的?”
“是。。。。。。子阳少爷!可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
“ 你现在在社团中的直接领导是谁?也就是说,如果有什么事情,你首先向谁汇报?”
“向张哥!”“警察”指了指张行。张行点点头。
“你知道子阳是怎么死的吗?”刘静继续问。
“是在一次和警察的冲突中,被自己人偷袭死的,不然,子阳根本不会有事!”
假警察显得很激动,甚至脸上有了几分悲愤,似乎和莫子阳的关系不错。
“你和子阳很熟吗?”
“我跟了子阳少爷五年,后来被安插去做线人,才分开的,少爷对我很好,就像自己兄弟!”
“那你看看这个房间里有偷袭子阳的人吗?”
“警察”环视四周,一个人一个人地看过去,最后把眼睛停在玻璃墙的大屏幕上,他指着上边的人像:
“是他,就是他杀死了子阳!”
“你认为他为什么要杀死子阳?”
“是受人指使!我见过这个人和警察有接触,他肯定是警方的线人!”
“是和他接触过吗?”刘静问。大屏幕上出现了田承刚的照片。
“是,就是和田警督,我和他认识,还一起喝过酒,他说他老婆跟人跑了,当时我还劝过他,所以不会认错!”
“好,没你事了,先回去吧!”
“警察”向刘静鞠了个躬,退了下去。
刘静和张行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莫道天脸色灰白地坐在那里,他虽然神情威严,内心却分外难过。自己的儿子就这样死了,那个凶手也不明不白地死掉,自己却连亲手为他报仇的机会都失去了。一种无处发泄的愤怒涌上心头。
刘静说:“姐夫,我认为,胡虎趁乱杀死了子阳,而胡虎的身份是条子安**来的线人,这个推断是可信的,有依据的!”
莫道天:“那么,又是谁杀死了胡虎?”
屋内又是一阵难捱的沉寂。
一直站在旁边的张行突然跨出一步,走到莫道天面前:
“是我!”
莫道天和刘静都惊讶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因为线人很早以前就向我汇报,说见到过胡虎和条子经常往来,怀疑他是他们安**来的。我偷偷提审了胡虎,他矢口否认,后来,我们就找来了证人,他无法否认,便承认自己是内线,代号‘狐狸’。我很生气,本想给他点教训,然后让他滚出社团,谁知道两个兄弟周铁和赵群下手没轻没重,也怪这小子身子骨太弱,不禁打,几下就没气了。。。。。。这些都是我的错,私自处置手下,也没敢向你汇报,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只请放过周铁和赵群!”
张行的内心其实紧张到了极点,他利索地解下腰间的武器,满脸委屈地说道:
“为了严肃社团的纪律,我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惩罚!”
“没有人要审查你!我们不过是分析案情,我也没否认你对这宗案子调查所付出的努力!”莫道天脸上的沮丧已经一扫而光,代替沮丧的是他一贯的平和和坚毅,他挥挥手,对刘静说,“我看,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吧!”
“知道了,姐夫!”刘静说。
莫道天征询道:“至于姓田的警察。。。。。。”
张行说:“我答应过他,只要他如实供认,就放他回市区!”他话锋一转,“但是,他今天见到的事,今后,很有可能对他的同行讲,他们会顺藤摸瓜地找到这里。而且,他是胡虎的上司,是间接杀害子阳的凶手!”
刘静说:“那么,就让他永远闭上嘴!”
莫道天点了点头:“姐夫,你来办这件事!”
“好的!”张行回答。
当刘静陪着莫道天离去后,张行忙命令周铁和赵群,将田承刚带上面包车。他对这个绑来的证人说:“田警官,谢谢你的合作,现在,我们送你回市区!”
面包车驶出秘密基地,在一处深涧前停了下来。
田承刚正庆幸虎口余生,猛见车停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头部就受到重物的袭击。周铁和赵群将昏迷的田承刚拖出车外。张行朝着他的头部补了一枪,说:
“别怨我,这是大首领的意思。”
田承刚的尸体被抛进了深不见底的山涧。
莫家这宗神秘的谋杀案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一切都在谢若雪和张行的意料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