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喆还是忍不住想为心爱的人做点什么。他让山东在二环内找了一套设施齐全的小公寓，又亲自考察了周边的环境和里面的配备，觉得满意之后，才交齐了一年的房租，然后把钥匙交给何婉茹，让她搬过去，却还是怕她不肯接受。

“房租已经交了，三万多，肯定退不了，如果你不搬的话，就让它空着好了！”

他大大喇喇地对她说，仿佛搬不搬都无所谓，又好像是小孩子似的撒娇赌气。

何婉茹犹豫了一下，拿过他摊在手心的钥匙，素了脸，很郑重地说：

“谢谢，我知道我现在住的地方太乱，你不喜欢，不过，房租算我欠你的，等我挣了钱，马上还！”

“好啊！我等你还。”

见她肯搬过去，他随口答应，雀跃地像个孩子。原来能够帮助自己喜欢的人是如此开心的一件事。

何婉茹也笑了。没几天，她就告别那班姐妹，搬了过去。王喆却很老实地从没提出过在那里过夜的要求，他是真心地只想能为她做点什么。

但接下来，他就想为她做更大的事，让她更高兴，让自己也更满足。

几天之后，参加圈内的一个全明星聚会，何婉茹却不能去。惆怅莫名的同时，他突然想到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了。

“韩头，我准备帮你个大忙！”

王喆笑嘻嘻地对韩四平说，顺手拿起他桌子上的一支雪茄烟衔上，却并不点燃。

“当心那些带着礼物的明星！”韩四平在心里厌恶地提醒自己。

“你不是一直在到处奔波，为夏导的新电影物色一个女孩儿吗？”王喆衔着雪茄烟，含混不清地说，雪茄烟在他嘴里一撅一撅的，像个指挥棒，“我给你找到了。”

“你找的人我认识吗？说来听听。”韩四平很无奈地说。

“你们在麦嘉爸爸家举办的宴会上见过，她叫何婉茹。”

王喆一副轻松的口吻，仿佛菜市场的老农在推荐自家地里长出来的嫩黄瓜。

韩四平没费多大力气就想起来了，印象中，那女孩儿很漂亮，举止优雅，身姿曼妙。可是，要让她在夏允石的电影里出演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显然是老了点。

然而，王喆推荐了她，不看他，也得看麦嘉的面子，他不能不答应让她试一下角色。

“好的，你让她明天下午来找我吧！”他应承得够干脆。

“谢谢韩头，大领导说话就是不一样，够派！”王喆这才拿出打火机，“啪”一声打开，点上雪茄，狠狠地吸了一口。

韩四平为何婉茹的试演做了精心的安排。他让一名高级化妆师为她化妆，请了一位很知名的摄影师为她拍片，夏允石亲自担任导演。何婉茹也使出浑身解数，努力演好自己演艺生涯的第一个主角。而王喆则在片场陪了她一天，哪都没去。尽管可笑一再提醒他如此明目张胆，第二天肯定被娱记大肆渲染，八卦个够，他仍然是笑笑，也不说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笑摇头叹息的同时又暗暗为周欣不平。

第二天看样片，正像韩四平预想的那样，何婉茹扮演年轻姑娘这一角色过于成熟了一点，尽管化妆师已经做了最大程度的修饰，摄影师也选取了最佳的拍摄角度，出来的银幕效果依然不佳。除此之外，表演方面倒是有几处可圈可点，但谈不上十分出色。

他打电话给王喆，决定直言不讳：“我今天上午看了何小姐的样片，她的形象不错，台词背得很熟，感情也算到位，可是，她不能当本片的领衔主演。根据我混在影视圈二十几年的经验，如果她愿意演配角的话，应该片约不断，可是要想成为你那样的超级明星，恐怕不大可能了。”

王喆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拿着听筒发了会儿呆，才想起应该对韩四平道谢，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当天晚上，何婉茹要同他一起参加为欢迎一个香港导演举行的宴会。何婉茹一直期待着这次宴会。

王喆到公寓来找她，刚一进门，她就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

“你知道我试演的结果了吗？”她看着他的眼睛问。

他勉强点了点头，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轻轻地抚慰着，沉吟了一下才说：“韩头和我谈了，他说，你，不是特别合适。当然，也没有全盘否定，如果想出演个配角，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不好意思说下去了，不知道自己的话对她来说到底是宽慰还是打击。

何婉茹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她曾经胸有成竹，把那个角色刻画得入木三分，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甚至每个字眼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都做了设计，可她还是失败了，被韩四平否定，等于被自己的梦想完全抛弃。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看到《红衣少女》的欣喜和狂热，想起她曾经向往过的星光熠熠的晚宴，想起她那不堪回首的屈辱过往。现在这些回忆无疑都只能带给她刻骨铭心的痛苦和撕心裂肺的绝望。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神情，王喆简直要后悔自己告诉她的这些话：“茹，别太在意，叫我说，我们再去找别的导演，肯定有人会欣赏你的，也许，韩四平眼光过时了，又或者这老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两个人心里都明白，韩四平绝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否定一个演员也绝对不是老眼昏花。她想当明星是不可能的。她的一切艰辛、努力、痛苦和希望都白费了。她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和理想来到这座城市，而这座城市不但逼迫她走向堕落，到最后还彻底把她抛弃了。

铺天盖地的绝望如潮水般袭来，她的身子都麻木了，如果不是王喆的搂抱和亲吻惊醒了她，她都没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哎呀，有什么关系吗？你还年轻，不过刚刚开始，我们可以再找人，再试演的，我认识很多人，放心吧，总有机会的。”

他心疼地看着她，但是，这种抚慰式的温存反让她哭得更加伤心。

他紧紧地抱住她站在那里，天色渐渐暗下来，谁也没有去开灯，也没人提起赴宴的事。她一边哭泣，一边向他倾诉着她的过去。她那个贫穷、龌龊的家庭，她的瘸腿母亲，猥琐的父亲，她的初恋，她的一见钟情，甚至她打掉的那个孩子。到北京以后为了成为女演员，而不得不从事的那些毫无保障、令人倍感屈辱的工作和遭遇到的一系列失败。一种本能使她在倾诉的过程中避免提起同她厮混过的那些男人，还有那次拍摄seqing电影的经历。虽然她过去有意识地对王喆玩弄策略，但现在她无法控制自己了。

她几乎把自己对他和盘托出。

然而，正是由于她把自己的脆弱chiluo裸地暴露在王喆面前，才真正地达到了目的，他那颗成为明星以后同样近乎麻木的心已经被她的诉说深深地打动了,他想自己是真的爱上这个姑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