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后传来关门的声响,邵子阳这才停下步子。
他垂下眼帘,一双眸子中满是掩盖不住的自嘲。
还是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这样的他,又谈何保护她?
完全是痴人说梦。
说是要保护她,帮她,可是这样无能的自己,真的是帮她,而不是害她吗?
望着明亮的月色,不知为何,邵子阳突然想再见一见那个少女。
邵子阳本就不是婆妈的性子,想到了,他便去做。
他运转轻功,跃上屋顶,几个跳跃便没了踪影。
过了片刻,邵子阳的身影便出现在君益柔的院外。
他怔怔的望着紧闭的窗户出神。
自己这是疯了吗?
半夜三更闯女子闺房,这简直是有辱名声啊。
可是连人都没看到,邵子阳还有些不甘,站在窗前来回踱步。
就在他纠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你站在这做什么?”
邵子阳登时被吓了一跳,连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他精神未定的说道,“还有,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在房间里?”
君益柔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的,站在我屋前,他还有理了?
“腹中无食,便去厨房拿些吃食,倒是你……”君益柔说道这里,顿了顿,眼中含笑的瞧着他,“倒是你,半夜三更潜入女子闺阁,是何居心。”
邵子阳脸色一红,他干咳一声,看向别处。
“我有事与你相商。”说道这里,他神情有些复杂,“是关于亲事的。”
君益柔“哦”了一声,瞬间收回打趣他的心情。
她将人请到屋内,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着灯盏,摇曳的烛火将屋子照亮原,邵子阳这才看清楚屋内的摆设。
屋内的装饰很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品,这跟他想象中的女子闺房大相径庭。
见邵子阳一直打量屋子,君益柔轻笑一声,也清楚他的想法,但正事,还是要做的。
“你方才说,是关于亲事的,是发生什么了吗?”她开口询问道。
邵子阳听到亲事二字,便立刻收回思绪,他抿了抿,神色有些复杂。
“你应该知道,我是庶子出身,在邵家更是不得父亲待见的。”他低低说道。
君益柔没想到他会提起身世,微微怔愣片刻,便猜想了个大概。
“你是怕我去了你家会受委屈?”她说道,轻轻一笑,“既然你帮了我,那我也应该帮你一回,如若你娶了我,那么,你在邵家的地位也能高上不少不是吗?”
闻言,邵子阳呼吸一滞,他撇开脸,将脸隐于阴影处。
“我没有这么想。”他说道,声音有些发哑,“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这么想过。”
君益柔眼眸一弯,一双明亮的眸子中满是笑意。
“我当然相信,难道你忘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她说道。
邵子阳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他只问了一句:“等事情解决以后,你要如何解释这场假成亲?你……不怕没人娶你吗?”
是啊,不管结果如何,成亲了就是成亲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却不想君益柔丝毫不显愁态,她依旧笑盈盈。
“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想也不迟,至于有没有人敢娶我……”她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抚了抚鬓角,“如果真没人敢娶,那便不嫁,我这个人,宁缺毋滥。”
邵子阳一怔,他转过头,呆愣愣的望着她。
瞧着他这副傻样,君益柔不由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我都不在意,你又在这担心什么,这么晚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她轻声说道。
邵子阳站起身,点点头,便向门外去。
临出门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将心中的郁结讲了出来。
“我方才去寻了我父亲,我曾以为我是他的儿子,他心里多少有点我的位置,却没想到,他连见都未见我一眼,就让人把我打发了,我是想帮你,而不是想让你来邵父受苦的。”
君益柔含笑看着他,她轻轻点头:“我明白。”
“你……”刚说了一个字,邵子阳便住了嘴,他背过轻声道,“谢谢。”
便不见了踪影。
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下一句谢谢。
谢谢你相信我。
谢谢你理解我。
更谢谢能让我遇见你。
……
时间转瞬即逝,一眨眼,便已是到了五月。
而五月五恰好便是阳城一年一度的赏花节,按理说街道上的众人应该都讨论花卉,可他们现在却讨论另一件事。
君家嫡女君益柔与邵家五子定了亲事。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万万没想到,君家竟会和邵家结亲,明明没有丝毫关联的两家,如今却成了亲家,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先不说君家嫡女君益柔,就说那邵家五子邵子阳,阳城谁人不知的浪荡公子哥,跟他成了亲岂不是要守活寡?
更何况,人家君家小姐早就已经不是草包,嫁了那邵子阳简直暴殄天物。
不管其他人怎么说,但君、邵两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宋家。
宋远明坐在首位,听着下人是叙述,眸子闪过一丝讶异。
这君离到底想做什么?
那天见他,他也不想这般糊涂的人,难不成君、邵两家有什么协议?
想到这,他不由蹙起眉头,他沉吟半晌,吩咐道:“给我盯紧君、邵两家,看看他们有什么动作?”
那名家丁应声退了下去。
宋远明站起身,走到窗前,双眼微眯望向远方。
“君离,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宋家后院。
宋太太正一脸病态的躺在床上,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哈哈大笑。
“报应,都是报应。我没有毁成你,你那父亲到是将你毁了,都是报应,报应啊!”她一边笑一边大声说着。
此时的宋太太早已不复当初雍容华贵的模样,白皙的肌肤因为长时间卧床,变黯淡无光,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她满面笑意转头对婢女吩咐道:“扶我起来,给我梳妆,我要好好去看一看那个君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