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暗夜举火 美人心计
突然,扁鹊子大惊失色,疾呼:“不好,君侯脉象在逐渐衰弱,必须唤起他求生的意念,倘若君侯自己都不想活了,即使神仙来救,也是枉然!
”
嬴政一听,大吃一惊,看向成喬,喝道:“王兄,你怎可丢下寡人离去--!”
小扶苏看向那个冷峻的王叔,心中却是思考起来:王叔如此经天纬地之人,为何不想活了?
想着扶苏看向赵高,问道:“王叔心中最牵挂的人除了父皇之外,还有何人?”
赵高一听,沉默良久,眼睛一亮,急忙答道:“君侯府家仆普阳,从小便跟着君侯一起长大,感情颇为深厚!”
小扶苏一听,用显得稚嫩的声音,急忙喊道:“快去找来!”
赵高闻言,急忙跑了出去,对着早就守护在殿外的普阳喊道:“普阳,赶快进来!”
此刻跪倒在地,为自家君侯祈福的普阳,一听急忙擦掉眼泪,跑了进去,却是猛地扑倒在成喬脚下,大哭起来。
“大人,你睁开眼看看普阳啊--!”
扁鹊子见成喬脉象还在衰弱,急忙摇头道:“不是他,在想想,君侯有没有喜爱的侍妾?”
嬴政闻言眉头皱起,说道:“王兄尚未纳妾娶妻!”
话音刚落,殿中一个赤足女子突然从梁上飞下,惊得赵高大惊:“刺客,保护陛下!”
“嗖嗖”数十道黑衣影子凭空闪过,却见十数个高超的黑冰台杀手,已经围住了宣庄,只要她再进一步,那枕在她咽喉的长剑,便能要了她的性命!
而宣庄此刻却仿佛没有看见烁烁冷茫的长剑,而是泪眼朦胧的看着成喬,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安危。
嬴政看着那含情脉脉的女子,又看了看王兄,一挥手,顿时四周黑冰台杀手如潮水般退下。
宣庄见此,急忙走近成喬,握住他的手,泪眼婆娑的哽咽道:“你……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你不是说过的吗,我这辈子只能嫁给你,你怎么能不守候我们之间的诺言。”
扁鹊子细细摸着成喬的脉象,此时脸色大喜,说道:“继续说,君侯脉象有回转!”
宣庄见此,脸色一喜,急忙说道:“你说过,你喜欢我的眉毛,总说我的眉淡而远……”
扁鹊子见此眉头再次一皱,急忙对着众人说道:“脉象不强,我无法使用神农尺,否则神农尺上的剧毒,可能会立刻要了君侯的命,必须强他意志,让他心脉动起来,我才能用药!”
宣庄见此,眼中泪水如泉涌般落下,笑着,哭着,说着:“你我还未开始,便要结束,若真是如此,妾为君舞最后一曲!”
说着宣庄赤足轻点,在偌大宫中,跳起了秦舞,顿时绯色丝纱,如云海般在排排红烛烛火前飘过。
扁鹊子却是喟然一叹:“宣庄姑娘看来是了却了君侯的遗憾,此时君侯再也没有留恋,生机正在衰弱,小人无能为力了,一个人倘若连他自己都不想活了,那么上天又如何留得住他!”
嬴政闻言,勃然大怒,看着扶苏、普阳、赵高、宣庄等人,见他们纷纷哭泣,顿时怒吼道:“哭什么哭,都给寡人闭嘴!”
说着嬴政愤然转身,怒视成喬,帝冠摇曳的珠帘后,一双虎目已经落泪,却是对着昏迷不醒的成喬,大吼道:“王兄你为何如此!现在你没有死,寡人也没有死,为大秦王侯者,这天由你来撑,地由你来覆,这天下都是你的敌人,不要紧……你就跟他们比比,看看谁活的更长——!”
嬴政见成喬还是没有丝毫反应,死死咬着腮帮,双臂愤然举天,脸上青筋暴露,大吼道:“成喬,寡人命你活过来!”
嬴政歇斯底里的大吼,惊得殿外群臣一片惊骇,难道长安侯就此去了不成!
想着群臣眼中无比惊骇,纷纷跪倒在大殿之外,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嬴政喊得精疲力尽,看着依旧闭目的成喬,恨道:“刀枪剑戟里滚了无数次,这个时候你却退缩了,那么寡人偏偏不如你愿,你想死,寡人偏不让你死,如果你要恨寡人,那你就恨吧!”
说着嬴政对着外面大吼道:“将刺杀君侯的刺客,卫元君之女魏姬带来,就在这大殿之外行刑!”
顿时四周兵甲涌动,奔着帝国大牢而去……
此时,吕不韦与甘林在相国府内把盏饮酒,对空当歌。这成喬绝无生还之可能,二人都除去了心头大患了,一时间颇为高兴。
突然,太师府老管家匆匆走来,对着老甘林说道:“大人,王上在龙渊阁提审魏姬,恐计划有变!”
吕不韦闻言瞌目内精光烁烁,冷哼一声:“去龙渊!”
此时龙渊阁,四名兵甲押着魏姬走来,却见才一日,魏姬已经遍体鳞伤,脸色苍白,双手满是血污,手脚扣着沉重的铁索,也不知道她孱弱的身躯,如何能承受如此酷刑。
蒙恬在群臣之中,看着羸弱的、遍体鳞伤的魏姬,眉头顿时皱起,刚要上前为其求情,却被其父蒙武死死拉住。
蒙恬看向父亲,见父亲虎目满是威严,便不敢忤逆父亲,退了下去。
此时嬴政走出,看着跪倒在地的魏姬,脸上不见一丝感情,颇为寂寂的说:“王兄去了!”
魏姬闻言浑身一震,清冷的美目,顿时神色黯淡下去,落下一丝泪水,俯身跪倒在冰凉的石板上,凄冷的哽咽道:“今夕乃何夕,妾为君舞,吾君义气尽,贱妾何聊生——!”
说着头重重的磕下,将青灰色的石板,染上了殷红的鲜血,如初春的梅花,格外刺眼!
嬴政见此,大袖一挥,喝道:“寡人知晓你心,来人,送魏姬上路!”
“诺!”四名兵甲早就准备好了夹板、夹棍,此刻为魏姬上刑,顿时四名兵甲用力拉动绞绳,只见那夹棍慢慢收紧,将魏姬双腿夹在了木棍之中。
“啊——!”魏姬凄厉的惨叫声,响彻王宫,惊起大片飞鸟。
老臣魏辙见此,不忍于心,急忙出列,跪倒殿下,高呼道:“王上,如此加罪一个弱女子,有失大统,君侯被刺,疑点诸多,难道一个区区弱女子,便可以加害大秦赫赫君侯不成吗?王上——!”
嬴政眉宇一皱,看向魏辙怒道:“褒姒烽火戏诸侯,一笑亡了夏桀,妲己红颜于酒池,一笑亡了商纣,太尉安敢小觑女子!”
魏辙闻言急忙高呼:“王上——!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啊!王上——!这天下大道在于仁者无敌,仁者,以仁政治天下,暴政止乱党,方能定四海臣服,入主天下。但王上倘若以暴政于庶民,仁政于乱党,则天下百姓揭竿而起,江山万世基业,二世而亡啊!”
嬴政闻言,冷哼一声,说道:“王诚欲大道,太尉以何教寡人?”
魏辙闻言看向大殿之内,说道:“君侯在,大秦安,君侯亡,大秦散!”
“好——!”嬴政闻言大喝一声,看向魏辙冷冷说道,“如今王兄危在旦夕,性命朝夕不保,大秦内有乱党结症,外有强敌环饲,寡人如不以杀道立王威,安能震慑宵小,入主四海——!”
魏辙一听,哑口无言,叹了口气,转身退下。
“啊——!”魏姬凄厉的大喊声戛然而止,双腿却是鲜血淋淋,痛不欲生。
嬴政看向魏姬,问道:“你死前,还有何愿望,寡人成全你!”
魏姬凄冷一笑,缓缓说道:“君侯生前最喜秦筝,然妾却没有为君侯弹上过一曲,今日妾恳请王上,让妾身为君侯弹奏最后一曲!”
“寡人准奏!”
顿时两名内侍抬来一张秦筝,摆放在魏姬身前。
魏姬看了看满是鲜血的双手,颤抖着一碰筝弦,却是一股痛入骨髓的感觉,那锋利的弦丝,勾着破烂的血肉,却是用鲜血来演奏。
顿时委婉凄凉的秦筝声响起,魏姬缓缓唱了起来:
“情定三生缘,锦瑟五十弦
挥手彩云间,鸳鸯何曾羡
沧海化桑田,白发为红颜
花开阴阳天,人无再少年……
金戈斩夙愿,马蹄乱红颜
风中残烛熄,白首黄沙脸
沧海桑田,妾与君侯拟定良缘,纵使今生求而不得,妾身亦谢君侯,一路相伴……”
嬴政见此,大袖一挥,喝道:“杀之——!”
此时吕不韦与老甘林匆匆赶来,刚一到,便听闻嬴政的话,心中大石顿时落地,这魏姬一死,刺杀之事便能落下帷幕,他也就可高枕无忧了。
可是谁知,大殿内突然传来一丝虚弱的、但是无比坚定的声音:“本侯尚未发话,王上怎可杀之——!”
嬴政一听,虎目之中满是惊喜,惊喜的转头看去。而下首的吕不韦、老甘林却浑身一震,相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这长安侯莫非真的是上天保佑,如此都没能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