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向来对这些东西不敏感,阿圆却闻到了最初制作的那瓶梨花香水的味道,第一瓶不成功的成品被宋好好祸害光了,第二瓶偷偷的给了采莲,小姑娘非常喜欢,尽管此后的香水生产渐渐增多,她经常带在身上喷洒的还是阿圆赠送的第一瓶梨花香水。
没错!就是这个味儿!亲自制作的东西不会有错。
“承光,就在这里找,采莲肯定在这里停留过!”阿圆的声音打着冷战。
几只火把都凑过来,恨不能摁到浅草丛里,几点耀眼的星光,在脚下闪烁。
是——寥寥三瓣玻璃瓶的碎片。
依稀,还能辨认出玻璃瓶的质地,正是齐子玉首次研制的几件小型成品之一。
毫无疑问,采莲就在此处摔碎了香水瓶,几块碎屑裹挟着香水从马车里迸溅了出来……
到现在还没有回音,那只可能是出事儿了。
就像年前那两个失踪的姑娘一样,被掳掠的可能性最大。
“挖地道!掘地三尺……找胡县令要爆竹炸药!”阿圆没办法不跟年前的那些盗墓贼联系起来,会不会是那些人又回来了?就在这块无民居的中央地带重新挖了一条贯通的地道,然后,把采莲和马车夫和马车一并拉了进去?
“这事儿不太可能,地道挖不出这么宽大,能容马车进去的话,那不成了地下城堡?”卢千总也从县城里赶了回来,皱着眉头提出了疑问。
可是没有人听他的疑问,现在的白家兄弟们,只要有人随便给指引一条路,就能一头扎进去,对采莲的担忧,已经占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长剑钢刀,还有从民居里借来的锄具,都派上了用场。
还像当初那样,张大山带着一行护卫在用木棍敲击地面,寻找可以听出异样的地方……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郡主,附近没有地道的痕迹。”张大山的额头上汗津津的,跑回来禀报进程。
白承光兄弟三人还在远处寻找着蛛丝马迹,黑暗里,只能看见火把的光亮越发渺茫……
“不能啊!马车就应该是在这里消失的,那一面没人看见过采莲的马车夫,来的那一头儿,又没人见到马车夫回去,肯定就是在这里凭空消失的,肯定在这里有地道,盗墓贼挖的太深了,你们都找不到……”,阿圆已经抢过来一把铁锨,弯下腰去亲自动手。
卢千总再次凑上前来,一脸便秘的表情:“郡主,这样的案子其实常见,采莲姑娘的马车很普通,居民能辨认的就只是马车夫而已,如果贼人把马车夫给害了或者关进车里了,再换个别人赶着车走……”。
阿圆的铁锨骤然停下,眼眶里掉出两颗泪来,是呢,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没想明白?一家人都昏了头,跟着自己的习惯性思维对着地道使劲儿。
卢千总并不是一无是处的纨绔,人家其实也算能文能武的小官员。
阿圆双手捂住了脸,好一会儿,才把眼泪逼了回去,神情也恢复了镇定冷静。
“大山,你带着人再往县城外寻找马车的痕迹,路边都要彻查一遍……”。
“可是郡主的安危也很重要,大山得守在郡主身边!”张大山就是这样,嗅到危险的气息时,绝对不肯留下阿圆自己离开。
卢千总正想找机会跟阿圆冰释前嫌呢,立刻抱拳:“卢某在此,不等到大山兄弟回返,绝对不会离开郡主半步。”
“对啊,大山你去搜查一遍吧,千总不是外人,将军他们不也在这里吗?”
阿圆的语气真的已经非常镇定了,转过头来还扯出一个微笑:“千总说的有道理,这次的贼匪可能跟上次的不是一伙儿,直接驾马车掳掠比挖地道可省事儿多了。”
卢千总也轻松了:“郡主刚才只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那群专门挖地道的摸金校尉掳掠的女子很随意,似乎不怎么分年龄,最近附近几个县城又出现的几个掳掠案件,却都有针对性,失踪的都是二八年华的女子……”。
所以他判定年后的案件跟年前的不是同样的贼匪做的。
“二八年华?十六岁?采莲她——”,卢千总可能本来是想劝劝郡主安慰郡主的,可是,扯了这么几句之后,只能让阿圆更加心慌心急。
貌似,采莲就是十六岁了!
只不知这个十六是虚岁呢还是周岁?阿圆的脑子有些乱了。
卢千总的声音就像飘在半空中一样:“郡主别担心,采莲姑娘不是没福气的样貌,脾性也坚韧,绝对不会跟那些没出过家门的女子一样,被掳掠被哄骗,说不定,是临时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回家,等明天,就……”。
安慰的话没有说完,阿圆已经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白家兄弟们还在远处狠狠的挖掘着,必须找个明白人问问。
“千总你知不知道?属老鼠的今年是几岁?”
当嫂子的是个粗心的,弄不清采莲的十六岁是周岁还是虚岁,只知道采莲是属老鼠的,自己曾打趣她,黎明出生的老鼠正好吃饱了,可以舒舒服服睡个好觉儿了……
卢千总不愧是原装的古人,根本不需要考虑就解释清楚了:“属老鼠的今年是四岁或者十六岁,年纪大的话,往上再加十二年就可以了。”
阿圆的两只手已经死死攥在一起,似乎又有什么想法一掠而过了,危险的气息已经确认无疑,虽然卢千总还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劝慰着,说明这只是一个偶然事件,不需要现在就猜测着被掳掠被哄骗的可能性。
一溜儿火把正越来越近,行踪很迅疾,领头的,是这一刻并不想见到的人。
胡不语,来了。
尽管大家都在避免着让胡家人知道采莲失踪的事情,可是,县城里搜寻客栈这么大的动静,还有阿圆派人到县衙索要爆竹炸药,胡县令不可能不心中生疑,胡不语更是紧张,不弄清楚前因后果根本就没办法睡觉儿。
所以,胡公子还是带着一票衙差赶过来了,脸色很凝重。
“爆竹就在车上,家父安排不语亲自送来,嫂子,是不是采莲出了事儿?”
卢千总袖手往后退了几步,这个话题很敏感,万一采莲被贼匪掳走是真的,无论清白与否,名声都算是毁了,这个时代的男儿,忌讳这种事儿,十之八九,婚事就会吹。
阿圆也能弄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手指甲掐进了手心,疼痛,让她保持了清醒。
原本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儿佳人,现在,成亲在即,却猛地出现了这么一段妖蛾子,恐怕,不管结果怎样,未来都不会顺利……
白家兄弟解了阿圆的围,一个个气喘吁吁地赶回了大路上,白承光第一个没脑子开口:“不语也来了?采莲找到了没有?”
小阿文的一只手,其实已经拽住了大哥的袖子,却没有拽住这个问句。
“采莲没回家?找不到她了?”胡不语或许在心底里猜测过这件事儿的具体内容,但是,听到这个问句,依然被轰炸的里焦外嫩。
白承光出了口,才恍然觉出弟弟在拽他的袖子,但是,原本就不习惯拐弯儿的粗汉子,没拿这当回事儿。
“不语你来得正好,采莲不见了,我们怀疑就在此地出了事儿,可是找了很久的地道了,都没挖出任何东西……”。
阿圆的神色有些发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胡不语的脸,只要,这小子出现半点儿嫌弃的意思,她就要亲自给采莲解除婚约,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不值得任何女子托付终身。
好在,胡不语只是震惊,只是心痛。
“大哥——是真的?采莲——能去哪里?”
到底,还只是一个没成家的少年,一时之间失去了主张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阿文对这个”姐夫“的印象还算不错,走上来拍拍胡不语的肩膀:“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去哪里了,到底有没有危险。但是你放心,不找到采莲姐姐,我们谁都不会善罢甘休!”
胡不语呢喃着:“采莲——不会有事儿的,我娘求道长合的生辰八字,不是说——采莲的命——富贵不可言吗?那八字,天生的旺夫教子兴家……”。
“八字——生辰——”,这四个字在阿圆的脑海里转来转去,刚刚胡夫人提过采莲的生辰八字,自己也曾经见到过那张大红庚帖:竖版的壬寅时、辛丑日、丙申月、甲子年……
还有什么地方,听到过这样的四个字啊?
阿圆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她有感觉,这四个字上面就有采莲失踪的线索,“生辰——八字——生辰——”……
是年前那场地道战,齐子玉被救出来以后,曾经说到过,盗墓贼在没去掉他扣到脑袋上的布袋或者麻袋时,第一个追问的就是他的生辰,然后因为不符合贼匪的心意,又发现是个男子,才暴打一顿的……
“我——知道了!”阿圆忽然站立起来,一双眼睛里面喷着火似的:“我们不要再抱侥幸心理,采莲一定是被掳走了!现在,也来不及仔细打听邻县失踪的女孩子是什么生辰八字了,听我指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