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道是因为上次被我拒绝好意,而故意为之。
我正准备站在门外传话时,殿门口却传来开门的动静。
“你是叶璇瑾?”门只开了一道小缝,门内的宫女是当初随傅明月一起来的云央,声音似乎疲惫不堪。
“正是,太后命我传傅妃娘娘入华庭宫。”
“你且先进来。”云央将门缝开大,将我拉进去后便将门锁住。
我转头看向门窗紧锁的屋子,再看向云央,“娘娘生病了?”
“求你救救娘娘,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云央眼泪流了出来,她的膝盖一弯,朝我跪了下来,“娘娘她比生病还要严重……”
“你先起来。”我扶起她,走向屋内,云央便跟了进来。
屋里有些昏暗,床角缩着一个瘦弱的人影,才几日不见却已经憔悴不堪,此时华丽的大殿像囚笼一般困住了在这里的人。我将屋内的窗打开,阳光通过窗照了进来,屋内明亮了许多。
这时我便看得更加真切,傅明月脸色惨白,独留两道干涸泪痕,身体一直在颤抖。
“傅妃娘娘。”我走近床边,傅明月听得有人唤她,先是吓了一跳,抬头见是我,便抓着我的胳膊哭起来。
“璇瑾……”
我拉开她的手,揉了揉被抓疼的胳膊,我倒不知何时与她这般熟稔了。
“璇瑾,我知道你虽凡事喜欢独善其身,却不会害人。”傅明月向我跪了下来,泣不成声,“看在同是临渊城的份上……求你救救我……”傅明月放下了身段,放下了高高在上,跪在床上一下又一下向我磕头,事情应是极其严重,只是我不知为何傅明月认为我能救她。
我并没有扶起她的意思,她该知道在这宫里,人人都是冷漠的,若想活得久,不该管的就不能插手。
“今日我只是传话的,什么事当没见,太后唤你,去不去是你的事。”说完,我便起身准备离开,未央却拉住了我,与她家主子一同跪下。
“我家主子……”
“呕”一个异样的声音打断了云央的话,云央连忙起身拿起床边的铜盆递过去。
本欲离开的我因这声音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傅明月。
云央一边照顾着傅明月,一边对我说:“娘娘的月事一直未来……”
我大惊,皇帝自封她为妃后,便一直未翻过她的牌子,她又怎么……
“有两个月了……”傅明月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苦笑,“我本以为封妃之后,一切事情就会解决了,可谁知……”她以为皇帝会宠幸她,却不料皇帝和太后关系不佳,封妃反倒使她失了宠,此事越来越瞒不住了,说来倒与我有关系。
我思索着她的话,两个月前岂不是还在来京的路上,傅明月是早知身怀有孕,却执意想要留下这个孩子,那这个孩子……我瞬间想到一个人。
“王爷……”眼前出现那总是充满算计的笑容。
“璇瑾,只有你能救我了,王爷一定不会不顾自己的亲生骨肉的。”傅明月是爱上慕诀了,宁可冒着杀头的危险,也想要保护腹中的胎儿。
“别说奴婢不能出宫,即使出得了宫,王爷也不一定会见一个奴婢。”我平复了心情,这浑水不该淌。
“璇瑾,我知道,你与王爷关系匪浅,那日遇见王爷时,王爷分明是在唤你抬头,可最后倒成了那丫头,还有,云央……”傅明月唤云央拿来一个锦盒,我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本来应该有一块玉佩的,自那日被掳走后,便被那男人拿走了。
锦盒打开,那暖玉玉佩赫然呈现在我眼前,正是我丢失的那块,怎么会在傅明月的手里,我一直以为那次是慕诀的安排,却不想另有其人,而此人更不可能是傅明月。
“这玉佩是前不久一个被放出宫的宫女给我的,说是在哪里捡的,我在你身上偶然见过它,便放了起来。”傅明月合上锦盒,我陡然间笑了。
“你是想用这个来威胁我。”
“璇瑾,我是万不得已,我只想要见王爷一面,王爷一定会将我救出去的。”
傅明月的天真让我不忍戳破,想了想,“奴婢去回太后的话了。”
“璇瑾,你……”
“娘娘生病了,这几天不能请安了。”
傅明月看着我,眼中顿时燃起了希望,那瞬间的美丽,让我有一瞬的怔愣。
回到华庭宫,得了太后的训斥,傅明月的请安的事也暂时搁置下来了,倒是有了几天的时间。
此事不宜久托,我从娴月那打听到了王爷下朝时经过的地方,第二日偷溜出华庭宫,便选了一个经过的宫人较少的地点等他。
果不其然,等了一会儿,不远处便出现了欣长的身影,一张风华绝代的脸便出现在我眼前,我忙迎上前去。
“奴婢给王爷请安。”
他静静地打量了我一会儿,便让我起身。
“今日诸多奇事,这又会是哪一桩呢?”慕诀把玩起拇指的玉扳指,近距离看那玉的质地,倒是与那玉佩很相像。
“王爷,奴婢有一事要告知王爷。”我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人,这才放下心来。
“那日在牢房,可是明目张胆地披着本王的衣服,怎的今日竟怕别人见到与本王在一起了?”他话中的讽刺,我不是没有听出来,那日我误会了他,便想着若是他陷害我,便将他拉下水。
“傅妃娘娘生了重病。”我抬头看着他,可很失望,他丝毫没有为此动容,玩世不恭的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她生病与本王何干,本王可不会医术。”慕诀看着我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本以为你够聪明,却不想竟会来找本王。”慕诀从我身边走过。
“孩子也不顾吗……”我小声呢喃,知道宫中人情凉薄,可心中还是为同身为女子的傅明月不值。
“本王尚未娶,哪儿来的孩子。”慕诀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还伴着讽刺的笑声,“叶璇瑾,说说只能听的话,当真便输了。”
那时他的话我还不明白。
我回到了华庭宫时,已经快要正午。
娴月竟在我屋中,见我进来便拉起我向咸福宫跑去,这才一天的功夫,莫非是咸福宫出了什么事。
到了咸福宫,发现咸福宫聚集了很多嫔妃,就连太后竟也在。
挤开人群,我便见了人群中间的傅明月,她浑身上下都是血,手臂捂着腹部,虚弱地躺在地上,触目惊心。
咸福宫上下,宫女太监瑟瑟发抖跪在傅明月身后。
“瑾儿,过来。”宁贵妃见我来了,竟亲热地招呼我过去,我抬头望向太后,太后冷漠地看了我一眼,那眼中带着厌恶。
我请过安,到了宁贵妃面前。
“瑾儿,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这等肮脏之事还不晓得要被这贱人藏多久。”
“贵妃娘娘,奴婢不明白您说的话。”我跪下身,看向傅明月,傅明月正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恨意,我猛然明白了宁贵妃话中的含义,她是想要诬陷是我告的密。
“不用谦虚,这次你立了大功,此次事后,本宫定会好好赏你。”
我的手握紧,指甲陷进手掌,却无法辩解。这次的事应是除了我和云央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若不是我说的,那便只有云央了,可云央那日苦苦求我,又怎么会……
我不经意间看见百椿,她有些惊疑地看着我,眼中尽是难以置信,连她也以为是我所为,那旁人便更是深信不疑了。
这时我见傅明月向我招手,我经过宁贵妃的同意便走了过去,她周身全是鲜红的颜色,就连地上也被她不断流出的血染红,我一步一步靠近她,这是我走过的一段最艰难的路,第一次见一个生命卑微地将要在宫中逝去,而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罪魁祸首。
我跪在她身旁,她的血染红了我的裙子,她张嘴向我说些什么,我听不清便俯身靠近她,傅明月阴狠地说,叶璇瑾,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此时的她定是恨极了我。
就在我准备起身时,她用手拉住了我的衣襟,感觉一件东西滑进了我的衣服,带着温度。我用手拉住了她满是血的手,有些惊疑地看着她,她此时的表情只有我能看见,没有恨,有的只是哀伤……
我感觉到她的手渐渐失了温度,直至从我手中滑落,她躺在血泊中,美丽得像盛开的牡丹花。
记得第一次见她,她高傲地昂着头,用不屑的眼神打量我和百椿:“两朵野花,竟还妄想和牡丹攀交情。”
我握过她的那只手一直止不住地颤抖,后来便什么也听不清了,我是被娴月扶回去的,一病便病了两天。
宁贵妃戏做得很足,赏赐给我很多上好的金银首饰,我将它们全部分给了一同当差的宫女,一件也不想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