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此时,皇后阮向萱端着一份为端木易准备的参汤走了进来。
端木易将李子勋的奏疏递给阮向萱,端木易有些激动又有些哀伤地:“最后那,你也看看。”待阮向萱接过去仔细阅览的时候,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自言自语着:“这次虽然你骂了我,但是骂的对。虽然此次和亲还是要继续,但是想来再过几年,我必然会像你的那样,做到这一切。”
想及此,端木易攥紧了拳头。
阮向萱这边,一向秉承后宫不得干政的原则。即便是端木易应允,也仅仅是将那最后几句话读完。跟随端木易这么多年,自己枕边人的心思阮向萱哪里不懂,此时看完李子勋的话,心里也颇有感触。“没想到,一向不太喜欢参与这些事情的李子勋如今却会出这样的话来。臣妾对他可是另眼相看了。”
苦笑着转身,端木易看着阮向萱:“不仅是你,便是连我都看他了。原本还想着他要是的没有道理,定要好好收拾他一番。没想到我看着自己被骂了扬扬数千言,却因为数十个字便连生气都做不到。”到这里,端木易自己都被都笑了。阮向萱那边也是含笑对着端木易道:“君明臣贤,所以这才是盛世之兆啊。”
面对自己最心爱的人如此夸奖,端木易也有些得色。不过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对着阮向萱讲道:“李子勋这些话,确实的在理。只是如今和亲已经是朝堂既定的事实,我要是朝令夕改,有失人君之道。何况此次和亲也不是完全像他所,于欣国没有半好处。”
“这些事情陛下与朝中重臣商议便是了。”阮向萱并不会因此擅自给端木易出主意,因此暗示着。
端木易哪能不知道阮向萱的心思,笑着一声:“你啊。李子勋这小子这段时间可是立了很多的功,如今他已是益州男爵,职司调动太过频繁也不好。既然如此,年节将近,那便赏赐他钱百贯,绢五匹,另赐弘文馆所藏珍本复刻百本。”这年头能够有胆魄逆流而上的不多,李子勋就凭一句话,已经值得端木易给他赏赐了。
说完喃喃自语:“要不是他性子还是有些跳脱,我是真想将他叫到身边委以重任。”
还好这句话是低声的,便是连阮向萱都没有听到,不然会在京城掀起多大波澜。叫到身边来委以重任,那就是要成为天子近臣。而天子近臣除了三省六部的主官,也就起居郎中书舍人以及内侍这几个职位。再联系李子勋的品秩,那便是中书舍人和起居郎这样的官职了。
要是让别人听到,此刻岂不是会惊掉了下巴。要知道李子勋可是出身极低的,现在他凭借自己的本事得到益州男爵的称号,已经惊掉了一地的眼镜,如果在进一步,那肯定会惊动整个欣国。
中书省接到中书舍人拟的旨意,所有人都大感疑惑。这没有任何理由的赏赐,明显不合制。难道这李爵爷并不得陛下的喜欢?看过文书以后,立刻就有老臣出来强烈反对,应和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些反对的臣子只好带着还未通过的圣旨去找端木易。
“陛下,对于李爵爷的封赏,没有任何理由和依据,中书省再三讨论,决定驳回。还望陛下海涵。”虽然很客气,但是结果却让端木易一阵惊愕。这些天也没有出多少旨意,端木易居然都忘了中书省不同意,他自己也没辙。
没办法,只能跟他们好好解释。
“你们也莫太早下结论,来,让你看看今日李子勋递上来的奏疏。”话间便让王德将奏疏给拿下去给他们观看。
这倒是让那些中书省的官员愣了一下。李子勋的品级不够让他的奏疏直达天听的,而且正常程序下,不是应该先经过中书省,然后才到端木易的手上么?怎的如今自己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李子勋的奏疏便到了端木易手上的。
看着这些官员一脸的不解,端木易解释道:“他是通过慕容世子的手递上来的。”
一听端木易解释,这些官员才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翻开手上的奏疏便仔细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中书省的官员就觉得这事儿有些耐人寻味。端木易是有找骂倾向还是咋滴,看到大半压根没端木易一句好话。相反的,还有些直接讽刺的,让中书省的官员都觉得有些太刺耳。因此这些官员有些迟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看下去的时候,抬头对端木易:“陛下,这个,实在有些……”
中书省的官员说不下去了,总不能说你也太爱找骂了吧。
让这些官员惊讶的是,端木易微微笑着促催他:“你们且继续往下看。”
在惊讶之中继续读下去,直到最后一句,中书省的官员这才明白端木易不生气的原因。他们都是跟随端木易多年的老臣,自己这位陛下的性格他们怎么会不了解。在突厥一事上,端木易的态度,大家都有目共睹。李子勋正是用一句话,便把之前所有的叫骂给盖过去了。
这样契合端木易心思的话,要是他还不激动到赏赐,那他就不是端木易了。
“陛下。要赏赐李爵爷,现在臣也没有异议。只是这份奏疏既然不能拿出来,那么就要找一个比较充分的理由。不然即使臣同意,中书省还是不会通过的。”
“这个好办。你就以李子勋这些日子以来,对皇子公主教导有功。想来以这个理由赏赐这么一东西也不会有人什么了。”端木易统揽全局,这样的理由随时都能找一大堆来。此刻出的这个理由,已经完全能够堵住满朝文武的嘴巴了。
中书省的官员向端木易一拜,之后回道:“既然如此,那么微臣这便去办。想来这个原因确实不会遭受众臣的反对。”完便自行退去。
赏赐的事儿流程快到人们有些不可思议。头天端木易才将旨意下发给中书省,第二天便有奉礼郎带着一堆财帛去往李子勋的住处。
听闻端木易给他不少的赏赐,李子勋自己也惊呆了。原本以为这回上疏恐怕是被端木易一阵训斥的命。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结果。不过这种事情干一次就行了,再多怕是要让端木易记恨。
过来传旨的是李子勋的熟人王德,他也看出了李子勋的疑惑,便好笑的摇了摇头。一边大笑一边指着李子勋道:“李爵爷,怎么在这个时候又犯了迷糊。陛下看您那奏疏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当时陛下气的都扔到地上了。也就恰好碰到皇娘娘后前去,将陛下劝了一番。这才勉为其难读完。”
顿了顿王德又道:“中书省的官员曾经说过一件事情,虽然含糊,但是肯定能为你解惑。他的原话是,李子勋这厮,将陛下好生讥讽一番,没想到就因为最后几句话便让陛下熄了怒火。满朝文武,也就他跟丞相司马锦两人能够做到这个程度。若非此次实在有些与朝中格格不入,他这本奏疏,已经能下发州县了。”
听完这话,李子勋便知道端木易为什么赏赐他了。原来是不能让自己的奏疏起了坏头,但是那奏疏上的话却偏生说到了端木易的心里去了,所以这才有了晚来的赏赐。
叹口气,李子勋对王德拱了拱手,随后道:“小子明了,还是谢谢王总管将此番情形转呈小子。不过还是陛下气量容人,哈哈。”
圣旨颁发完成,王德便提出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