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晴摇摇头，肯定的说：“我是江南药材铺宁致远之女宁晴，我是江南药材铺宁致远……”

重复一遍又一遍的话还没有说完，常晴眸子又糊上一层浓烈的污浊。

萧挽歌护着萧然，直接把混乱之中的常晴推倒在地，常晴猝不及防，双手扑在地上，把手腕之处搓了一层皮出来。

一直被她护在身后的萧然侧头看到常晴狼狈的模样，“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孩童的世界里，所有事情非黑即白，伤害别人就是一种错误，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最爱的姐姐会变成这个样子，声音都带有了几分哽咽。

“常晴姐姐虽然木讷，但从来没有对不住我啊。”

萧挽歌抿着嘴，好在常晴只是摔到，蛇美人控制着她的心智，到还不至于致命，可是那一推在萧浩眼里便是伤害。

她不忍将所有的事情阴谋和盘托出，萧然只是一个孩子，只怕承受不住那么多，更何况他本性单纯。

“正是因为她还没有做伤害你的事情，我才让她摔倒。”

如果不令她摔倒划伤手腕，那银针放血的痕迹肯定会令人发觉，这便是打草惊蛇，一但让幕后主使察觉，那么不仅常晴会被人处理掉，连萧然也会成为他们手中之物。

萧然迟疑了一下还是相信自己的亲姐姐，毕竟是一母所生，她不会真的去害自己。

“常晴是自己摔倒的，和你没关系，你只要哭着帮她包扎伤口给爹爹看就行了。”

萧挽歌嘱咐道，目送萧然、常晴离去以后，眉头紧锁。

一个困扰一直萦绕在她心头，这常晴一直呆在萧然身边，自己也和她见过几次，为什么唯独这一次她表现得如此明显？

“江南药材铺宁致远……”萧挽歌低声重复着常晴所说的话，目光愈发凝重。

次日，萧挽歌换上一身墨青色便服，从的府中后门悄然离开，对外仍是宣称自己抱恙不愿出门，让茉莉躺在床上装成自己。

外头的风有些冷冽，刮在她的脸上，如同刀割，与之相反的是空中高挂的太阳。

“这天气也忒反常了一些……”萧挽歌低声暗骂着，快步走到京城五里外的城隍庙，那是她今天出门的目的。

为了防止别人看出来，萧挽歌甚至还戴了一副黑色的面具，把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好在士兵对城外看管不严，也没有人过来盘查她。

城外可以说是一片荒芜的景象，目光所触之及皆是寸草不生，树木颓败，城隍庙年久失修，早已没有了庙宇的形状。

她特地挑了个人少的时辰过来，现在这个城隍庙只有几个乞丐，方便掩人耳目。

一进入庙中，木炭烟味把她熏得猝不及防，她咳嗽着，庙里又传来一声声咳嗽。

“谁！”一声清脆的男声在萧挽歌耳畔响起，紧接着便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站出来，一股风把炭火吹得发红，总算是去了些炭火烟灰。

男孩看起来莫约十三四岁，身后也是两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只有侧旁有一床完好的被子，许是盖了人，有一团突起。

那咳嗽声便是从被子下传来，虚弱而轻微。

周围的乞丐都已年老，有得看起来更像处于弥留之际神志不清，看得萧挽歌一片惊心，她不曾看过如此惨状之人。

那种绝望、无力和死气，深深的包裹着这破烂的庙宇。

男孩走向前来，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她，像是露出獠牙的小兽，希望以此来恐吓劝退入侵者，“你是谁？”

萧挽歌并不理会，凭着医者的直觉，走到被子旁边蹲下，她掀开被子，只见里面蜷缩着一个虚弱的小女孩，她浑身发烫，双加通红，却唇齿哆嗦，一副冷极了的模样。

“她病了，我能救她。”她沉声说着，特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偏男性化，纤长的手掌便摸上谨女孩的额头。

额头果真滚烫，也不知道烧了多少天，女孩已经意识模糊了，很明显的发烧表现。

她身上却没有什么虚汗，只有一些粘腻，用被子捂着根本行不通。

“你们这样把她捂着，火散不出来，也化不成虚汗，还可能让她愈发严重！我且问你，她病了几天？”

男孩一脸怒气，眼前之人不分青红皂白便上来摸女孩的额头，听她声音又似一男人，这男女授受不亲，怎可轻易动手？

他便厉声道：“你这个怪人赶紧混开，自顾自来看病，谁知道你是好是坏？我没钱带我妹妹看郎中，但绝对不会听信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所说的话！”

自以为是，这四个词让萧挽歌手上的动作一顿，前世她在医院里面是个工作狂，不怎么和同事交流，虽然技术高超，但不免有人吐槽她太过自以为是。

前世她当然有自以为是的资本，可是这一世没有，因为她只是一个废材小姐，如若锋芒太甚，单凭她一人之力，也抵挡不住别人的暗箭中伤。

前些日子是杨氏萧穗穗，往后又该是谁呢？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我是郎中，救你妹妹也不是本分，我自然会讨要一些报酬，你妹妹横竖都是一死，为何不想着赌一把呢？”

萧挽歌眸子扫过男孩，别人透过面具只能看到他那双眸子，美虽美，却无不透露着冷气。

男孩还想反驳，却被身后的老乞丐拉住了手腕，老乞丐头发杂乱，黑乎乎的脸颊让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阁下说自己是郎中，所谓医者仁心，又为何要收取报酬呢？”

“若不是有所求，我又怎会到这里来？”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不是上好布料，却因整个人的气质，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不是普通人。

老乞丐虽老，又位于底层，但他能活到这个年纪，所见之人比她还要多，看其谈吐，也不似其他混吃混喝的乞丐。

萧挽歌觉得自己没必要掩饰所来的目的，看见还有一线生机，自己又愿意去救的人，便会竭尽全力。

谋略与事业，又没有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