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云沉默不语,这根本就不用想,要说以前,陛下可能还会考虑考虑,可现在,陛下心中的别扭烦闷未消,连见都不想见他,怎么可能会不让他跟着。
“陛下的命令,属下自然会遵从。”
萧挽歌撇撇嘴,默默翻了个白眼,“我问你,如果我也就救了你一条命,你当如何?”
“属下说过,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辈子没有机会的话,只能等下辈子再来报答。”
所以她还是排在后面了呗,既然如此,那他还是去死吧,下了黄泉,喝了孟婆的汤,下辈子或许就不用活的这么卑微了。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在宫里待够了,整日里面对那些莺莺燕燕,整个凤芸宫都是难闻的脂粉香,长公主给我的香料都快用完了,再待下去,不闷死也要熏死。”
话落,掀开床幔就钻了出来,在床上这么一折腾,头上的发髻都散落开来,一缕缕的头发搭在脸上,饶是见惯了的九云,仍然不忍直视的撇开了眼。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水竹急匆匆的跑进来,看到自家小姐凌乱的站在床边,九云统领扶额靠在屏风上,嘴角微抽,赶忙上前把人摁到铜镜前,又是拆又是挽的。
长发在指尖纷飞,漂亮又简单的发髻立马呈现,视线一片清明,萧挽歌方才起身,侧眸看向九云。
“你说,太子殿下是来做什么的?”
九云疑惑又不解,“属下不知。”
惠妃娘娘刚走,要来也应该是十皇子来才对,怎么会是太子殿下,他记得,这些天皇后娘娘并没有来过凤芸宫。
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搭着水竹的胳膊往外走,二人出去的时候,赵振抵已经由茉莉引着坐到了上首。
“见过太子殿下。”
恭敬行了一礼,也不等他说什么,沉默坐到了下首,客人不经同意都已经坐下了,她这个主人难道还要经过允许不成。
再者,她跟赵振抵本来就是互看不顺眼的关系,再加上之前皇后的各种刁难,还能心平气和坐在这已经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赵振抵一双眸子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来来回回打量了她好一会儿,九云害怕会出什么意外,突然之间出现在了萧挽歌身后,吓了他一跳。
对他,赵振抵并不陌生,父皇对萧挽歌的宠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竟然把九云派了过来,身为御前侍卫统领,从来都是父皇走到哪,就把他带到哪,这一次,竟然出了意外。
“太子殿下突然来访,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对于她的从容淡定,赵振抵再次心中讶异,一身白色罗衣,面带莞尔笑容,全然没有当上公主该表现出的喜悦和激动,从上次画舫上的初次见面,他就知道她一直在扮猪吃老虎,纵是如此,心里依然有些无法相信,不相信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所有的心智。
萧挽歌皱眉,渐渐没有了耐心,“长安今日可是有什么不妥?竟让太子殿下连话都不会说了?”
闻言,赵振抵回过神来,收回投在她身上的目光,瞟了一眼沉默站在后面的九云,笑着说道:“今日贸然来访,一是看看公主在宫中生活的如何,可还合心意,
二来,母后心中对公主甚是挂念,奈何感染了风寒,身子不爽利,怕过了病气给公主,刚好本宫要过来,得知公主安然无恙,母后也好放心。”
“有劳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挂念,长安很好,并无大碍。”
这脸皮是真的厚,她就奇怪了,赵振抵是怎么做到忘记之前针锋相对的事,跟她表现的关系匪浅的,还有皇后,明明就差撕破脸皮了,竟然还上赶着往她跟前凑,嫌命太长,受的气还不够吗。
“公主不必如此客气,母后难得如此喜欢一个人,本宫希望,公主能时常过去看看,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萧挽歌心中冷笑,她跟那些猫猫狗狗,花花草草的区别,恐怕就是她多了一个会说话的技能。
“这恐怕不合适,皇后娘娘本身就喜静,再加上如今身子不舒服,更是应该好好休养才是。”
听了她的话,赵振抵微微皱眉,偏偏又想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她,“母后生性温和,又对公主格外宠爱,连本宫都比不上,公主若是能去看看她,母后定然是会很开心的。”
萧挽歌淡然一笑,“是嘛,那么请问太子殿下,您凭什么认为,本宫会去看一位算计本宫家人的皇后呢?太子殿下应是听说了,本宫这里并不缺人拜访,整日里接待的嫔妃更是数不胜数,有人陪本宫说话,本宫何必去上赶着给他人解闷?”
敢在太子面前自称本宫的,恐怕也就只有萧挽歌了,长公主自然不能算在内。
那是当今圣上的皇长女,又是被太后和天子放在手心里宠着的,皇子公主们谁见了她不得客客气气称一声皇姐,身份摆在那,她就是自称本宫,谁也不会说什么。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赵振抵面色微沉,嘴角的笑有些僵硬,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许薄怒。
“本宫什么意思,太子殿下不懂吗?今日来凤芸宫,不过就是想让本宫去看皇后,以此来改变陛下对皇后的印象,好让她恢复昔日的荣宠,
现如今珍皇贵妃怀有身孕的消息人尽皆知,太子殿下着急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可惜,太子殿下找错了人。”
赵振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被人如此不留情面的戳破又是另一回事,心头的怒火已然渐渐压制不住。
进宫这段时间,她几乎把后宫的嫔妃得罪了个遍,每个来过凤芸宫的妃子都是热切的来,黑着一张脸走,现在倒好,又来得罪他这个皇子,大周未来的储君。
她以为有父皇的宠爱她就可以在宫里横着走了?简直是异想天开,在这深宫之中,要想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根本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萧挽歌不想再继续跟他废话,摆摆手道:“本宫乏了,如果太子殿下没有什么别的事,便可以回去了,只是不知道今日过后,皇后娘娘的病会不会加重呢?”
“你!”
赵振抵拍案而起,震的小几上的茶盏瓷器摇摇欲坠,对萧挽歌怒目而视,心里几千次,几万次告诫自己不要生气,努力激发快要被怒火埋没的理智。
现在动手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别说有九云护着她,单就她现在混的风生水起,一跃成为父皇最为宠爱的公主,他就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不但帮不了母后,还可能会连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