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二叔公面色一沉,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挽歌面前,说这些个事情做甚!”
闻言,萧三叔公嗤笑一声,阴冷的眸子看向萧挽歌,“她是那人的孙女,为何不能让她知道?都说父债子偿,他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我没兴趣,倒是这个孙女……”
“老三!”萧二叔公怒极,啪的一声拍在了小几上,震的茶盏隐隐发抖,“若是脑子不清楚就给老夫滚回你的院子去!再敢胡言乱语,老夫便要请家法了!”
萧三叔公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再继续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可见对这个二哥很是尊重。
也对,就是寻常人家家里都不会愿意养着个只吃饭不做事的人,萧二叔公还能做到兄弟和睦足矣见得人品上佳。
“挽歌丫头。”萧二奶奶轻叹一口气,慈爱的看着她,“你许久没来了,老身记得你小时候甚是喜爱花草之类的东西,刚好,府里的花园添了些许新品种,让煜庭兄妹三个带你去看看可好?左右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
萧挽歌摇摇头,“叔祖母,挽歌无碍,实不相瞒,挽歌这次来却是有些事想跟两位叔公和两位表哥商议。”
一句话把在场几个男子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萧二叔公抿唇不语,萧挽歌也不急,只是含笑与他对视,半晌,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随我来书房。”
萧挽歌垂眸浅笑,回首看向一旁坐立不安的萧大夫人和萧锦絮,“婶娘,絮儿,然儿就拜托你们照顾了,我原是打算送他来西府的族学学点儿东西,牢烦你们带他先去看看。”
萧大夫人潇洒的挥挥手,“小事一桩,你放心便是。”作为当家主母,这点儿主她自然是做的。
萧挽歌颔首点头,福了福身跟在萧煜华身后走了出去,一行人到书房的时候,萧二叔公正背着手欣赏墙上一副傲世雪梅图,洁白的雪地中万物凋零,独有一枝红梅傲然绽放。
“老夫听说,你们在东府的日子并不好过,这次来可是为了把那小子送过来?”
萧挽歌站于最下首,闻言勾唇一笑,“二叔公慧眼,挽歌佩服,这却是此行的目的之一。”
“哦?”萧二叔公缓缓转过身,一双鹰眸锁着她,“这么说,你还有别的目的?丫头,老夫这西府可不是东府那些蠢货,容不得你随意利用。”
萧府百年世家,全都是文官,没出过一个武学造诣颇深之人,眼前这位气势浓厚,没个几十年的功夫下不来,竟是从年少之时就开始习武了吗?
她那位祖父该是多蠢才能在年少之时就被人看出野心,要是没有祖母撑着,恐怕早就被生吞活剥了。
“二叔公说的哪里话,挽歌岂敢谈利用两字,且不说东西两府本属一家,家母在世之时也曾教导过挽歌,不论何时,西府都是挽歌的亲人,对亲人下手,挽歌自问还没有泯灭人性。”
萧二叔公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抬手示意几人坐下,自己也坐到正中央的太师椅上,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东府人丁稀少,想必二叔公知晓的很清楚,然儿年纪尚小且不说,萧朔身为庶子,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二叔公只要稍微动点手脚,这萧府只怕是要变天了。”
在场的人脸色微变,看她的目光透着审视和警惕,萧挽歌极为平淡的看着他们,“不必紧张,若是我打算回去告密的话,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把然儿送过来。”
这么说,她是准备帮忙了?
萧三叔公仍然对她没有什么好感,秘密被点破更是恼怒,“要论亲疏,东府才是你真正的亲人,而我们,不过是有些血缘关系的外人罢了,让我们相信你会帮我们?你是拿我们当傻子耍吗?”
“亲人?”萧挽歌嘲讽一笑,“三叔公口里所谓的亲人可是害的母亲郁郁而终,害的我差点儿终生毁容的人,这样的人如何称得上是亲人?如果说他们于三叔公而言是夺腿之恨的话,于我而言,就是弑母之仇了。”
“你是说,你母亲是他们害死的?”
萧二叔公瞳孔微张,眼里是翻滚的怒意,那个女子貌若天仙,性情更是无可挑剔,不论是对待下人还是对待他们都是温恭贤良,得知她死讯之时阖府上下无一人不为她惋惜。
他不是没怀疑过她的死因,只是一直没有证据,就跟老三的腿一样,心里明知是谁干的却没办法将凶手绳之以法。
“二叔公不必惊讶,挽歌不过是猜测罢了。”
“仅凭猜测你就要毁了自己的母家?这样于你的名声只怕是没有好处。”
萧挽歌手指一下下在腿上轻敲,“二叔公,现在不是有没有证据的事,而是我怀不怀疑的事,既然我怀疑了,只能说明这件事与他们脱不开关系,如此便够了。”
萧二叔公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没有证据如何将人绳之以法?其余三人也很是疑惑,紧皱眉头绞尽脑汁。
“二叔公。”萧挽歌眨眨眼,“您不会以为我是要把他们送官吧。”
现在的人都这么单纯的吗?只要有钱,再大的官都没用,萧浩明最不缺的就是钱,官商勾结这种事,在哪个时代都不缺。
萧二叔公挑眉,难道不是?
萧挽歌好笑的摇了摇头,“二叔公觉得这京城中哪个为官的可信?是顺天府尹,还是大理寺卿?
依我看啊,都不可信,否则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多良家女子被富家子弟强抢羞辱之事了,最后遭殃的不是他们,也不是那些罪魁祸首,而是平民百姓,
与其把人送进去关上几日再放出来,还不如一刀了结了他们,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凉飕飕的话让周围的温度骤降,四个大男人下意识吞咽口水,方才还觉得她是九天仙女,现在却觉得是地狱恶鬼,专门来索命的那种。
他们都有练武不假,一是为了防身健体,二是为了危急关头不至于手足无措,可真提着大刀上去砍人这种事,他们到底还是有所顾忌。
趁他们冥思苦想之际,萧挽歌顺手又丢出了一个饵,等着他们往上咬。
“二叔公,挽歌提醒您一句,只要宫中珍皇贵妃不倒,东府就绝无倒的可能,权势再大也是抵不过上面那位,他一根手指头就能碾碎西府所有人,现如今,珍皇贵妃正值圣宠。”
萧三叔公面色黑如锅底,“那又如何?只要能重创东府,死了也值了!难不成还要等扳倒珍皇贵妃再动手?简直不切实际!”
萧挽歌往后一靠,撑着脑袋悠悠说道:“三叔公觉得豫王殿下会赢吗?亦或者说,太子殿下和豫王殿下谁更胜一筹,三叔公心里可有答案?”
萧三叔公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原本不愿回答,可是看她从容淡定的样子,下意识心里的想法便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