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安脚后跟站在门线上左右横跳，双手挥上挥下，面目狰狞，时不时张开血盆大口，冲着摆球的凯恩大吼两声。

由于他叫的都是无意义的音节，“啊喔哦”这些，裁判并未出声制止。

倒是凯恩受了点影响，也不是胆怯，而是有点小恼火，总有一种想把球踢到此人脸上，给他砸个满脸开花的邪恶想法。

“冷静冷静！”

凯恩暗中告诫着自己要冷静，缓缓退到了禁区线外。

裁判吹响了哨声，示意罚球可以开始了。

凯恩晃了晃头，甩去脑海里阿德里安满脸鲜血的画面，再深深吸了口气，脚下慢跑起来。

他在蓄势！

阿德里安也不甘示弱，两眼放出恶狼般的凶光紧紧瞪着凯恩，一口吐出肺里积蓄的空气，“嗷”的厉吼出声。

与此同时，凯恩走着“之”字型已经来到球前。

只见他身体左倾，左脚前跨牢牢钉在球的左前侧，右脚抡起。

在现场几万人的屏气凝神中，足球发出了“砰”的一声轻响，似若闪电，一头扎向球门。

球门前，阿德里安从凯恩的步伐、身形得出分析，这货要推自己的左侧，于是他右脚狠狠蹬地，要将身体向左侧飞出。

可惜他的反应稍慢了一些，刚有动作就觉得眼前白影晃动，紧接着就是“梆”的巨响，鼻子巨疼，嘴巴巨麻，双耳轰鸣，眼冒金星，好像自己被车轮碾过……

阿德里安鼻子喷出两条血线，仰面倒了下去。他这时在心里突然生起一个念头：他是在打击报复吧？是在打击报复吧！

他的怨念如此深沉，竟致金星坠落，整个世界被黑暗笼罩……

他晕了过去。

有据可考，一个足球运动员全力踢出的球速可达100公里/小时以上，最牛X的罗尼（葡萄牙的）甚至可以踢出222公里的时速。

如果以这个球速打在人体关键部位，确实可以致人于死地！

那阿德里安挂了吗？

没有。因为他是欧美人种，眼窝深陷、鼻子英挺，又以正面迎球避开了太阳穴等致命部位。

还有另外一个关键原因，凯恩想打角度，没有发大力。

即便如此，那么近的距离——9.15米，足球还是给阿德里安带去了不小的伤害。

看着阿德里安满脸鲜血，极其惨烈地倒地，有两个人慌了。

第一个是凯恩，他根本来不及懊悔了，因他离得最近所以第一个冲到阿德里安身边，大声呼喊着阿德里安的名字；

然后是裁判。球员头部被重击，是国际足联和国际运动医学会特别关注的问题，他第二个冲上去观察阿德里安，只看了一眼，马上便含着哨子吹出急促的短音，向替补席快速招手。

接下来的才是两方的场上球员和西汉姆的替补席。

比尔·香克利曾经说过：“足球无关生死，但高于生死！”

很多人把这句话理解错了，以为在足球面前，生死都是小事。其实不然，香克利当时是在评论利物浦与埃弗顿的比赛时说出的这句话。

他开始是感叹两队虽然敌对，但也没见他们的球迷打生打死啊！然后才是那句著名的名言。

如果结合上下句语境分析，应该这样翻译：足球不仅仅关乎着生死，它还关乎着青春与梦想，努力与拼搏。

因此在生死面前，场上两队的球员们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窃喜与失望，一起拥到了阿德里安身边。

裁判见状赶紧制止，挥舞着手大喝道：“退开，都退开，伤员需要新鲜的空气！”

诺兰一脸沉痛，对西汉姆球员道：“你们都退开吧，这里有我。”

西汉姆球员退开了，热刺球员也跟着退出。

只有一个人仍然没走，还蹲在阿德里安身边。

诺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哈里，不怪你，你也是无意的。阿德会好的。”

凯恩的头无意识地摇了摇，然后抬起来，露出发红的眼眶，喃喃道：“如果，如果我再踢得准一点……”

诺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西汉姆的队医已经冲了上来，后面撵着四个抬担架的工作人员。

队医蹲在阿德里安的另一边，先翻开他的眼皮观察了下瞳孔，再用手摸他的颈侧动脉。

凯恩一颗心晃晃悠悠的，直到队医检查完了才敢开口，“医生……他……怎么样了？”

队医抬头对凯恩一笑，道：“没事，出了点鼻血，晕了过去。”

“呼……”凯恩如沐春风，吐出了心口积聚好久的闷气。

诺兰也笑了，他拍着凯恩的肩膀，轻松道：“你看，我说没问题吧。”说罢将手从凯恩肩上拿开，递至凯恩面前，要拉他起来。

凯恩接受了诺兰的好意，抓着诺兰的手起身。

不曾想他蹲的过久，脚部血脉不通，差点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心！”诺兰连忙使劲拉往了凯恩，不然阿德里安指定要遭到二次伤害。以凯恩那么大的体重，说不定肋骨都要被坐断几根。

摇晃了好几下，凯恩这才站稳了，回头看了眼正被掐嘴皮的阿德里安，后怕地说道：“谢谢，谢谢。”

守门员受伤，球赛被迫暂停。这不同其他球员受伤，可以抬下场去继续开始，没人守门可还行？

球迷们大多也比较理解，安静地等待。

当然，千人千面，况几万人乎？

球迷中有一小撮抱着阴谋论的想法，坚定认为阿德里安是在装晕、在拖时间，从而发出了不满的嘘声。

队医身上带有对讲机，正在与场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莫耶斯联系。

西汉姆有替补守门员吗？

有的，他叫雅思科莱宁，正在热身中。

此人实力不错也很知名，以前是芬兰国家队的主力守门员。

为什么是以前？

因为他的年龄比较大了，1975年出生，今年刚好40岁……

如果不是阿德里安实在坚持不了，莫耶斯是绝对不希望让老将上场的。

场上的情况也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经过了队医的急救，掐人中、敷冰袋……两分钟后，阿德里安“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不过他仍然是晕呼呼的，眼中也没有焦点。

人能醒就行，队医按照急救步骤，伸出两只手指在阿德里安眼前晃了晃，问道：“这是什么？”

阿德里安认真地想了想，说道：“胜利？我们胜利了？”

此话一出口，阿德里安彻底醒了，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把薅住队医的手指头，激动叫道：“我守住了，我守住了点球！”

队医愕然片刻，随后微笑道：“对，你守住了，你是西汉姆的功臣！”

“挖藕，我是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