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堂宇和白子昭训练那一批"空降兵"的同时,北辰修也没有闲着。
他带着几个人出去实地勘测了一下山谷外的风向和地形,确定了起飞点,估测了大致的落脚点,又在山脚下和树林的一些隐蔽点部署了些许接应的兵力,也算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万事俱备,只等到了晚上,趁着漆黑的天色,东楚那边看不见天空的时候,让这批人动身了。
而这也是萧堂宇和北辰修提前商讨过的。
纸鸢的体型不小,三十个人规模也很大,若是让东楚的守军发现了这批人,用**和带火的弓箭射杀便一切都完了,所以他们选择借着夜色行动。
只是与此同时,北诏的人也得谨慎小心。
所幸制高点并不难寻找,问题不大。
在北诏这边决定趁夜色奇袭的那天早上,步非凡便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千倾关,略略休整过后,去面见了南宫无言。
那时南宫无言和云栖彦似乎正在商议军机要事,南宫无言没有避讳步非凡,交谈间步非凡也大致了解了千倾关的现状。
他见南宫无言眉眼间是胜券在握的感觉,微微蹙眉,问道:"若是微臣理解的不错,陛下和云将军是想要拖时间,打一场持久战,等到北诏后勤供给不足,战斗力自然大大下降,再伺机反攻?"
南宫无言点了点头,见步非凡蹙眉,面上带了些许疑惑,"正是如此,有何不妥?"
步非凡看了看桌子上的地形图,按理说这个战术是没有问题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微臣听说北诏帝已经到了雍州,也有一段时日了,他当真会坐以待毙?"
南宫无言敛眸,说起来他也很好奇,先前萧堂宇和白子昭还多少发动过几次奇袭呢,虽然被击退了,但至少尝试过。
怎的北辰修来了,北诏那边反倒平静了下来。
北辰修再怎么不堪,也不至于傻到要和他打消耗战吧。
还是说他只是智谋无双,实则并不会领兵打仗?
很明显并不可能,且不说北辰修儿时在边关待过,就算他真的不会带兵打仗,没有作战经验,他身边还有一个身经百战的萧堂宇呢。
除非北辰修有足够的把握安抚萧堂宇,才能让他不做尝试。
这的确是个问题,北辰修到底在等什么。
见南宫无言并未回答,云栖彦反倒多嘴道:"御史大人这便是多虑了,我们将峡谷两侧制高点和所有能够通过的道路都堵截的死死地,北诏在此屡屡碰壁,想必也有些先见之明,不会主动来犯了。"
"若是正面无法突破,又不能坐以待毙的话,便只能选择出奇招。"
步非凡并未在意云栖彦言语上的些许冒犯,淡淡道。
"我若是北诏帝王,山重水复疑无路之时,便会想着上天入地,再怎么样也要在粮草消耗完之前拼死一搏。"
虽说他这话带了些许狂妄,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南宫无言听完,陷入了沉思。
如果他是北辰修,面对如此困境,又会怎么做呢?
当人被逼至绝路之后,按着他的性格,自然是殊死一搏,哪怕是踩着尸山火海,也要攻破这道关隘。
可南宫无言已经自认防守紧密,北辰修又能做什么?
半晌后,南宫无言终是淡淡道:"继续加强戒备,无论北诏的军队从哪里来,只要我们防守得当,依旧不会错失城池。"
云栖彦抱拳应了声是,心底却不由得有些腹谝南宫无言对这个文臣过分的信任。
而这步非凡,手握偌大的皇城,不好好过自己的富贵日子,处理好军需的问题,跑来前线作甚。
南宫无言自是不会理会他的这些小心思,道:"云将军,你先下去吧,朕和非凡还有要事相商。"
云栖彦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大帐内便只剩了步非凡和南宫无言二人。
简单交接过皇城的现状之后,步非凡便听南宫无言道:"此次叫你来,主要是想让你再去一次北诏,深入其腹地,混进锦州城,将沈君兮带出来。"
步非凡闻言,有些为难,却面上不曾表露分毫,只是犹疑道:"如今前线战事吃紧,锦州城自然是严防死守,只怕不是那么好进去的。"
南宫无言眯了眯眸,简单和他分析了一番两方现状。
如今,东楚要反攻,的确很需要沈君兮,而整个东楚最适合做这件事情的就是步非凡。
步非凡明白,南宫无言心意已决,不是那么好撼动的。
而他也注定只能领命。
不管南宫无言这个决定中含了多少自己的私心,他是东楚的帝王,便注定了步非凡只能听他的。
两人复又商议了一些前线的军务,作战细则,步非凡便下去休息了。
只等第二日受命越过战场,赶往北诏锦州城。
然离开了军营之后,步非凡却并未当真去休息,他问南宫无言要了一块令牌,能够自由出入军营里的任何地方,检查兵力部署,并可以适当微调。
他先是走出去看了一眼东楚驻扎的这个地方,位于那道峡谷过来之后的一个半山腰,前方山高谷深,两侧也是高地。
步非凡特地爬上了高山上东楚布防的那个制高点,远远的望了一眼雍州。
依稀间,透过谷地,似乎可以看见北诏黑压压的营地。
天光一点一点过去,残阳如血,挂在山头。
不知为何,看着即将弥漫的夜色,步非凡并不想回去休息,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惴惴不安。
制高点的岗哨四个时辰一换,弓箭手和落石准备的十分充分,可步非凡就是心中不安。
到最后他环顾四周,终是忍不住唤了人在山坡四**又部署了陷阱,方才略微安心。
然后他望着夕阳里那些高飞的雄鹰,竟莫名的足底生寒。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然长途的劳顿让他开始不住的困倦,他并没有坚持留在这里,只是吩咐了那些值班的士兵和巡逻的卫兵小心提防,便又回去了。
待到用完晚膳,精神恢复了一些,步非凡躺在榻上却是一时难以安睡。
听说粱州城破之时,先前挖好的战壕里的水全都干了,有东楚的士兵看见过北诏军队从地底下钻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