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宫无言？

北辰修眯了眯眸，自己和沈君兮的反目，似乎就是从这个人踏入北诏的领土开始的。

沈君兮是当朝太后之时，北辰修分明已经摄政，他和沈君兮也算是配合密切，改朝换代之后甚至共同解决了江南水患频仍，贪官作恶的诸多问题。

而沈君兮腹中也有了北辰修的孩子。

说得难听一点，也算是各取所需，两个人的感情隐没在家国大事下，虽然过得艰难，也少不了闲言碎语，可绝对到不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直到南宫无言来使。

北辰修和沈君兮联手清理了南宫无言在北诏的多年部署，配合紧密，一致对外。

南宫无言在北诏吃瘪，甚至险些丢了性命。

也是在那段时间，北诏和东楚将边线勾画的清清楚楚，北诏边关的每一座城池，都是沈君兮和北辰修多少次深夜掌灯，窥探商议，耳后又和南宫无言据理力争，争取下来的结果。

想必沈君兮也是在那段时间，对北诏边关的每一座城池的兵力部署，还有周遭的天险知道的清清楚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从沈君兮打掉了她和北辰修的孩子开始。

想起那个夭折在母亲腹中，无缘与自己相见的孩子，北辰修直到如今，心中依然隐隐作痛。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北辰修想要掌握更多的权力，至少让他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再然后，就是小皇帝身份的败露，先任丞相李文辅的揭穿，唐淮的野心。

这些纷乱往事，似乎都是在逼着沈君兮和北辰修渐行渐远。

最后，便是小皇帝的死，沈君怜和唐淮的事情败露，沈君怜身败名裂，沈摄的死，将沈君兮逼至绝境。

她逃离了北诏，离开了北辰修。

北辰修却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回来，还有她做的那些好似报复一般的做法。

小皇帝不是他杀的，他也一直在极力为沈君怜和沈家辩护，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的一切，沈君兮都算在了他头上。

百口莫辩。

或者说，他甚至来不及辩解，沈君兮就消失了。

那个时候，北诏分明已经尽数在了北辰修掌握之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挑拨两个人的关系，又能将沈君兮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带走。

很显然，是南宫无言。

沈君兮如今，不就是同他为伍。

北辰修感觉自己隐约推测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可却又不敢确定。

事到如今，他心中对沈君兮不乏心疼，可也有很多不解的地方。

依着沈君兮的性子，她怎么可能一意孤行打掉自己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再离开北诏之后一心一意的辅佐敌国帝王，进犯北诏。

这其中必然有北辰修不知道的事情。

可这世间能做到这些事情的人不多，偏生南宫无言的心机手腕，还有他足够尊贵的身份，能让他做到这一点。

这一切的一切，莫不是他在背后操纵？

而沈君兮和北辰修之间的爱恨纠葛，生死之说，好似都成了一个笑话。

北辰修没有再往下去想，这些都不过是他的推测，沈君兮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还是要等见到她之后，知道她的想法，方能确定下来。

北辰修逼迫着自己冷静，一点一点的梳理着脑海中烦乱的思绪。

从沈君兮堕胎的那一件事开始想起。

沈君兮堕胎之时，恰好是南宫无言离开北诏那天。

北辰修为了防止他有可能出现的异动，亲自去送了，黄昏之际回来的时候，便得知了沈君兮堕胎的消息。

在知道孩子没了的时候，北辰修满心满眼的都是愤怒，可杀了孩子的人是自己此生最爱的女子，沈君兮方才小产身子如此孱弱，他又能怎么办？

尔后，他便得知了沈君兮伤了身子此生再难受孕的消息。

他那时早被怒意和极致的心痛覆灭了神智，只觉得沈君兮当真是心狠手辣，甚至于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可他却从未想过，沈君兮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时他还不知道小皇帝身上流淌着的不是北诏的血脉，他分明已经许诺过沈君兮，他不会染指北诏的皇位半分，只要沈君兮安安心心的将孩子生下来，然后等到小皇帝亲政，他就带着沈君兮引退，真正过上琴瑟和鸣膝下儿孙满堂的日子。

沈君兮分明也答应了，她也向往那样的生活。

可她最后又是为什么要打掉那个孩子呢。

她甚至不忍心去看路上的冻死骨，又怎么可能狠下心来对自己的孩子动手。

北辰修细细回想着，总觉得自己想错了什么，他好似将这件事的责任归错了人。

如果不是沈君兮想要打掉这个孩子的呢？

就算她想要打掉这个孩子，却也没必要对自己一个女子下手如此之狠，让自己终身不育。

可她又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不解释？

那时北辰修是去送南宫无言离开，那时南宫无言还在北诏境内。

如果说这件事，是南宫无言做的呢。

而北辰修，若是知道这样的结果，只怕不惜一切的都要将南宫无言斩杀。

可那个时候东楚皇尚且建在，东楚也算是河清海晏，国力强盛，北诏却是方才经历了天灾的洗礼，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沈君兮不能任由他杀了南宫无言，给东楚一个发动战争的借口。

是因为这个吗？

细细思索，逐渐放大的可能性让北辰修一阵不安，如果说沈君兮的本意就不是要害死自己的孩子，那么他后来还会因为怨恨同她抢夺北诏的权力吗？

答案是未知的，可若没有这个开始，两人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清清楚楚的知道来龙去脉，可沈君兮不在这里，他也不可能仅凭一时冲动，就去西襄找她。

北辰修按了按眉心，通过反复的深呼吸压下了心底的烦躁，梳理过思绪之后，想起来了一个人。

慕容涵，那时南宫无言的准太子妃穆雪莹。

她那时是同南宫无言在一起的，如果南宫无言做了什么，也不至于瞒着她。

她必然是知道真相的。

这个认知让北辰修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他抬眸看向云舒，让他喊慕容涵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