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温澜之间的聊天似乎是陷入了僵局,她呆呆的看着窗外,黯然无语,而窗外夜色迷茫。
之前我到家后和顾安只需要相互发个晚安,就各自洗漱睡觉,或者再做些别的事,至于做什么,也就用不着再汇报了。毕竟回来也那么晚了,第二天一早还要上班。
但今晚的顾安话特别的多,缠着我聊个没完没了,从现在聊到小时候,又从小时候聊到未来,女人的幻想一旦出现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令人害怕。
我也不是找不到理由立即结束我们的聊天,只是看着对面的温澜,我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向她炫耀,分手之后我过得更好了。我就是想要报复她当初执意要与我分手这件事。
而和别的姑娘秀恩爱显然就是最好的报复了,看着温澜逐渐发白的脸色就知道了。
——我想先去洗个澡。一身火车味儿。
过了好一会儿,温澜似乎是想要化解我和她之间的尴尬,拿着她带的睡衣就走进了浴室。
——热水器坏了,你等下我给你烧水。
我放下手机站了起来,朝着厨房走去,而从浴室伸出头的温澜白了我一眼。
——不用。谢谢!
明明刚才还热情得令我惶恐的温澜突然又变得冷漠起来,这才是真实的她,怪得可怕。所以温澜其实并不喜欢我,只是因为看见我和别人谈恋爱了,所以才如此。
可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格外想要,这并不是爱。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不明白温澜为什么竟然想不明白。
浴室里的水声哗哗的流淌着,就像刚刚和温澜分开时我内心下雨的声音,也像我还在江城那样,她在里面洗着澡,我在客厅玩着游戏。水的温度突然升得过高或是一下降得过低温澜都会发出刺耳的尖叫,吓得我赶紧推开浴室的门,然后看着裸身的她,后来的画面成年人都懂。
而这一次明明水温就凉得我自己都没法洗下去,温澜却连一丝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并且在里面呆了足足半个小时之久。
——你没事吧?
直到我敲响了浴室的门,她才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茫然,像是不认识我似的。
——要死也不能在你面前。
温澜的神情略微的温和了一些,然后盯着我看了看,又变得嫌弃起来。
——你去洗个澡吧,身上还有她的香水味。难闻!
我有些尴尬,顾安确实喜欢喷香水,但是味道很好闻。这样看来女人的嫉妒心确实可怕,并且还很莫名其妙。无事生非作为姑娘们众多标签中的一个再好不过了。
刚分手的时候我一直挺担忧,会有心怀不轨的人趁虚而入来安慰温澜哄她开心,然后让她以为遇见了比我更好的人。没想到到头来,这事竟然出现在了自己身上。但是顾安是个好姑娘。所以我愿意再堵一次。
从浴室出来,温澜坐在地板上,本来就发肿的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刚哭过,见她这样,我的心里也堵的慌,赶紧将沙发上的抱枕扔了一个给她。
——地板上凉!
然后转身又回了浴室准备吹头,想要掩饰住这份尴尬,没想到温澜跟了进来。
——问你个问题!
吹风的声音呼呼的响着,淹没了温澜本来就很小的音量。
——你说什么?
我以为温澜会像之前一样很大声的在我耳边再重复一次的,然而温澜直接拔了吹风的线。
——你是真的喜欢温澜还是只是想找一个替代品?
靠在墙上的温澜眼睛里装满了无助,我将目光转向了镜子里的自己。
——凭什么告诉你?
温澜莞尔一笑。
——那今晚谁都别想睡觉。
看着温澜紧紧抓在手里的插头,我只得坐回沙发,不吹也罢,只是我才刚坐下,温澜就又到了我面前。
——你是真的喜欢她?
我想了想,然后点头直愣愣的看着温澜的眼睛。
——遇见顾安之前我从来都不相信一见钟情,遇见她之后我信的五体投地。那种感觉你不懂,就是感觉这辈子就是她了。我自己都没想到,谈过这么多个女朋友的我还会心动,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好神奇的感觉。
听到这样的回答,温澜有些气急败坏,将抱着的抱枕扔的老远,看着我,但是刚张口就又选择了沉默。
我揣测不透温澜现在在想什么,就像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样就说出了这样的话,虚假的连自己都不信,但是现在看来,她是彻底的信了。否则不会如此的失魂落魄。
过了许久,温澜才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只是尽管夏天这么热,而温澜的口吻却和冬天一样冰。
——秦淮,我真是小看你了。
——前不久还口口声声的说着非我不娶,现在呢?这才多久的时间。真是讽刺啊。
我单身,所以爱谁是我的自由,温澜有权利干涉吗?她凭什么干涉?她拿什么身份来干涉?但我还来不及为自己解释些什么,温澜就继续补充:
——我知道你要说,你当初喜欢我时是真的,现在喜欢上了别人也是真的。对吧?
我点头,并不反驳,鲜少的感受到温澜的智商在线了一次。
——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那句话的含义,“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记住,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复存在,就连那最坚韧而又狂乱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现实。”
温澜的眼眸随着这句话的吐出逐渐暗淡下来,直至一丝的亮光都没有。这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里面的一句话。我当然知道。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心如刀绞。
活在这个世上的我们,其实都是孤独的。因为每个人都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没有人真的关心你。所以王菲才唱了那首歌——《反正最后每个人都孤独》。
我们也才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失眠。
而这些都是生活。
——睡觉吧。很晚了。
我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温澜。
温澜固执的摇头。
——不行。有些话就得今夜说。
我也摇头。
——过了今夜你就会庆幸很多话都没有说出口。
——过了今夜我可能就没有这样的勇气和想说的欲望了。
看着温澜眼里的挣扎,我还是起身去了卧室,卧室的窗户没有关,凌晨的风吹散了昨夜啤酒在空气中发酵的味道,我知道,我依然会记得温澜所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