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考培训很快就开始了，每天早6晚8，甚至有时要晚9的超高强度训练，让沈初然有些婴儿肥的脸也变成了瓜子脸，一个人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一个人上课，下课，吃饭，睡觉，班里的每个人都是不久后的竞争对手，沈初然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法控制的压抑。

沈初然走后，顾楚搬到了冬慕青的旁边，理由是近视眼，暂借一下位置，冬慕青没有理他，北京那么大，沈初然最怕的就是陌生，她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身边有没有人陪，而学校的学习压力撑的她连打电话的时间也没有，手机在每周末回学校时就被班主任收了去，她好想快点毕业，在还青春的年纪，为所欲为肆无忌惮，哪怕只是一次。

接到沈初然电话是在晚自习，前台埋头看着试卷的老纪把自己电话递给冬慕青的时候，冬慕青愣了一下，满眼疑惑的看着那个亮起的屏幕，以为又是老纪看自己不满，给家里人打了电话，现在家里人打电话过来谆谆教诲。

“喂，冬慕青，是我。”听到沈初然的声音，冬慕青惊喜的差点叫了出来，赶紧趁机走到了教室外面。

“在那边怎么样？还习惯吗？老纪现在实行收手机，我早就想给你打电话了。”

“冬慕青，我好想念你们。”

“怎么啦？是不是和老师同学相处不愉快？”听到沈初然带着啜泣的声音，冬慕青更担心。

“老师是北舞的优秀毕业生，还在国外呆了很多年，跳舞很棒，同学们更棒，都是各地来的佼佼者，每个人的目标都很清晰，都是冲着北舞来的，你知道吗？她们每一个人的自身条件都很好，每一个人都很努力，每一个人都有天赋，冬慕青，我的压力好大，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陌生的天空，想起我爸妈充满期望的眼神，常常失眠。来北京后我才发现，我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在跳舞的时候，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才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

“沈初然加油！熬过这一年半，You are my hero。”冬慕青见过周菊几次，是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母亲，什么事情都会询问沈初然的意见，说尊重她的选择，但每次到最后依然是强势的决定女儿的路，沈初然的每一步路都是事先就设计好的。冬慕青有时候也很羡慕沈初然，关于未来关于长大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按着母亲的计划走就好了，不像她有时候茫然的都不知道做什么。但有时候冬慕青又羡慕自己，可以自由的选择未来，选择想从事的职业，而不像沈初然那样，自己的人生，却没有一点选择的权利。

“你也加油冬慕青，老师来了，挂了。”

“好好照顾自己。”冬慕青刚说完，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只能恋恋不舍得把电话交给了老纪。

冬慕青抱着书出现在理科班的时候，江清远正在一张白纸上画着什么。

“画的挺像！”

“她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江清远望着微笑的冬慕青，眼神有些冒火。

“大哥，我有你电话号码吗？我也恨不得捏死你。她登机的时候回了无数次头，寻找你的身影，结果飞机起飞你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冬慕青一脸自作孽不可活的表情回了过去。

江清远的手机号码只有沈初然知道，班级老师那儿留的也是朱晓鸥的电话，上次林笑笑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他的号码，第二天江清远就又换了号码。

江清远撕了一张纸，写下号码交给了冬慕青。

“你抱着书做什么？”

“沈初然的，一样科目的书，你帮她记笔记吧，其他的我搞定，See you！”接过纸条，放下书，冬慕青快速的闪了回去，她不想遇见林笑笑，最近心情还可以，不想自找不愉快。

回到教室，顾楚正埋着头认真的看着什么，就连冬慕青坐下来，他都没有抬头。

“喂，你看什么呢？”冬慕青用力的拍了拍顾楚，吓得顾楚险些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你写的。”

“不会吧？”这次换作冬慕青惊讶的看着顾楚，她的稿子一直处于被退稿状态，退的她都想认输放弃了，倒是母亲一直劝说坚持就是胜利。

冬慕青一把抢过顾楚手里的书，《时光记忆里的老人》--冬慕青，P27页，翻开文章确定是自己写的后，冬慕青开心的大叫了一声。教室里的同学都转过身来看着这个沈初然走后就有些不正常的她，顾楚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巴。

“顾楚，我太开心了，第一次看着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这种感觉太幸福了！”冬慕青嫌少这样激动而快乐的和顾楚说话。

“哦哦哦，开心就好，开心就好。”顾楚看着手舞足蹈的冬慕青，居然词穷了，等到冬慕青小声唱着啦啦啦，啦啦啦写作业时，顾楚才记起他刚刚还没有说完的话。

“冬慕青，我挺喜欢你这篇文章的。”

“这篇文章是真实的，不是虚构的，我小时候爸妈工作忙，所以我就和爷爷生活在一起，宽窄巷子里的角角落落我都清楚，那个时候还有骑着车卖冰棍的，我爷爷总会悄悄买给我，我好多好多的第一次都是爷爷陪着，第一次上学，第一次学写字，第一次学系鞋带，第一次和男孩子打架，第一次摔折了手臂等等，后来我上初中那年他就去世了，直到现在，看着街上的老人我都会第一个想到他，会很想他，也会很难过。”

“我小时候也是和我爷爷长大，不过我小时候很调皮，总是被爷爷追着他，但他却什么好的东西都会留给我一份，我上高中后，爷爷就回乡下了，说我长大了，他还是喜欢乡下的味道和空气，我都很久没和他见过面了，我也很想他。”

这是总是嘻嘻哈哈的顾楚第一次出现了失落和难过的语气，冬慕青一直都相信，每个人都有一个最爱的人，即使是即将被枪杀的犯人，他也有最爱的人。

“顾楚，加油！等高中毕业了就有一段时间可以好好陪陪爷爷了，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所以要好好珍惜。”

“你也是，冬慕青。”顾楚总是搞怪的眼神变得认真而坚定。

冬慕青突然就有些喜欢这样的顾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