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玉可是血气方刚的武将,双手猛然抓住她的双腋,将其举起摆放到自己的正面,深情地注视着她,“我从未遇见你这般温善的女子,可否信得?”
张伊瑶被他的举动吓坏,又是惊讶又是欢喜,面色羞如蜜桃,挑起媚眼注视着他问:“可是,可是你的力气这般强大……”
李怀玉露出幸福的神情把四方大脸贴到她娇嫩的面颊上,“你如何担忧此事?我非莽夫,懂得怜香惜玉……”身体缓慢挤压下去。
张伊瑶期待此刻很久,娇嗔地说:“我并非**,你可是国之栋梁,可否愿意娶我?哪怕做妾室……”
李怀玉再不能自已,只说一句,“姑娘大可安心……”旋即坠入爱河。
二人很快燃起爱火,此种火焰只有相互融合方可抵消,从而得到极限满足。
张伊瑶的家人很快察觉此事,虽然不好向李怀玉当面问责,但还是希望他尽早离开,免得给张氏祖上摸黑。
张伊瑶担心父母觉察此事总是低着头走路。
她越是如此,她的父母越是慌乱。
如今安禄山气势正盛,大唐皇帝逃离国都长安亡命天涯,将来谁得天下尚未可知,岂敢冒此风险?
家父不敢说出口,家母却是毫无忌惮,当面指责女儿,“此人乃是朝廷悍将,倘若那安禄山夺取天下,岂不灭我张家?切不可存有非分之想,务必尽快将其打发……”
张伊瑶嗓子卡壳,望一眼母亲坚定的眼神采下眉头,心想:此话定是两位兄长所言,否则母亲语气岂会这般坚定?恐怕想都想不出。
李怀玉果真不是莽夫,眼力相当到位,便主动提出离开。
“伤已痊愈,务必从速回归军营,多谢张家上下待我如宾,末将没齿不忘。”
此言一出,全家人皆大欢喜,只有张伊瑶一人感到悲戚。
待李怀玉走出屋子,慌忙跑出去追赶,“将军,等等我……”
二人便站到篱笆外细声说话。
李怀玉掏出一只镶玉银簪,亲手为她插在发髻上,“伊瑶,莫担忧,待我打败叛军定然前来将你迎娶……”
张伊瑶依依不舍地凝望着他,“可是你已有妻室,如何容得下我?”
李怀玉以坚定的口吻说:“妻室不是障碍,阻隔我二人者乃是叛军。”
可见他已充分体察张家人的心思。
张伊瑶深情地凝望着他点头,心想:他果真是个有心人,有此等眼光者还怕大业不成?
李怀玉低头看着她的腹部,“倘若你有身孕,务必生下,我已想好名字,就叫李秀和。”
张伊瑶眼眶里有泪打转,露出幸福的神情,“此事你皆已想到,可谓心细如发,绝非莽夫。”但马上露出笑容反问:“只是,你如何断定是男儿?”
李怀玉咧嘴一笑,“若是女娃,起名为秀玉。”
二人担心被邻里体察,只得清淡作别。
不久,张伊瑶果然发现自己受孕,但甚怕被家人体察,总是找借口不与家人同餐,她有两位兄嫂,早知道会有呕吐反应。
终于熬过呕吐期,肚子便逐渐隆起,只得用一块布紧紧裹住肚子。
尽管如此,还是被经验丰富的母亲发现,当即质问:“伊瑶,你莫非怀有那厮的种?”女儿要躲闪,赶忙揪住不放手,上下打量,“天啊,已如此明显……”嗓音高不起来。
张伊瑶低垂着头颅,再难隐瞒,吞吞吐吐地说:“也许,也许是腹胀……”
母亲跺脚,甚怕被下人听见,小声数落,“你败坏门风,如何这般不检点?”急得团团转,“不成,务必找郎中打掉。”
张伊瑶噗通跪在地上哀求,“娘,万万不可……怀玉临走前有交待,务必生下孩儿……他已发誓平乱后前来迎娶……”
此时,她父亲出现,一脸粪便之色,“为父一直担心此事,竟然还是发生……”扭头想了想说:“现在打掉还来得及,赶紧去唤郎中……”
张伊瑶跪爬到父亲跟前说:“父亲,不可……已有六月……”
二老屈指算了算,相互对视,“算来已过五月……”
母亲很是为难,“现在堕胎着实危险……”
声音一大,被外面的长子启轩听见,赶忙推门入屋说:“父亲,母亲,切不可迟疑……如今大唐江山风雨飘摇,那安禄山已然夺取半壁江山,不日将取而代之,届时悔之晚矣……”
父亲很是为难,指着女儿的肚子说:“你瞧仔细再说话,鲁莽行事,必娶你妹性命……”
张伊瑶顺势倒地,只得假装晕厥过去。
父母犹豫,两位兄长心急,搭上妹妹一条性命乃小事,倘若叛军得逞,知情的邻里定然揭发,届时必将株连九族。
于是在父母做出决定之前去请郎中瞧视,求得郎中意见。
郎中瞧视后连连摇头,说腹中胎儿异常巨大,不足六月便新生婴儿一般大小,冒然下药必殃及大人。
张家毕竟是书香之家,下不得狠手,一家人便商定将女儿保护起来,待女儿生产之后再做决定。
说是保护,无非是不让她出屋,免得被邻里察觉,未出嫁的女儿在家生子,此乃奇耻大辱,被视为头等败坏门风之事。
从此,张伊瑶便失去人身自由,连上个茅厕皆要鬼鬼崇崇,此种滋味不比坐牢好多少。
庆幸的是,腹中胎儿虽然过大,但生产相对顺利,张伊瑶并未受超乎常人之罪,而且生了个男娃。
原本,张家人商定将孩子秘密送人,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此时传来天大的好消息,那便是郭子仪率领的大唐卫军连打胜仗,叛军溃不成军,安禄山且被自己的长子阴谋杀害。
张伊瑶得到这一消息兴奋得想大叫,举起胖儿子笑个不停,“和儿,你乃福娃,命不该绝……”
长兄启轩冷眼冷语,“声音小一点,切莫被邻里听见,未婚产子绝非光彩之事,你不要脸面,父母兄长还要呢?”
次子启辕也撇嘴,“可不?莫高兴太早,安禄山虽死,史思明接连叛乱,大唐江山能否保得住尚未可知。”
张伊瑶脸一红,把头低下,感觉对不住家人,但还是说了一句,“叛军将被个个击破……”
后来的几年光阴,张伊瑶依旧过着苟且日子,不敢承认和儿是自己生的,在长兄的提议下编个瞎话传播出去,说二兄在野地捡到遗弃的婴儿抚养。
如此以来,张家人成为全县人的榜样。
和善的名声传开,当真是往祖宗脸上贴金,引来赞扬声一片。
尽管如此,可还是有明眼人起疑,嫌话越来越多。
于是母亲总是数落女儿,“傻丫头,莫对和儿那般亲热,未瞧见邻里开始起疑心吗?”
长兄也责备,“可不?岂有对捡来的娃儿这般疼爱者?”
母子二人一直是全家人的眼中钉,待遇越来越差。
直到听到李怀玉的消息,这种情形才有所改变。
有一日,长兄从外地带来一则消息,“传言叛军已被歼灭,郭子仪被誉为第一功臣……平卢节度使王玄志在青州去世,由他的部将侯希逸接任。”
张伊瑶眼睛一亮,“怀玉可是王玄志的爱将,有无他的消息?”
长兄摇头,“未听说。倒是有个叫李正己的将领晋升为青淄二州刺史……”
张伊瑶当场尖叫,“呀!长兄可是未听错?李正己正是李怀玉的大号啊……”
全家人为此开怀数日,认为张家人的春天要来了!
张伊瑶回忆至此无声地笑了。
和儿当真是个福娃,自从降生以来,非但大唐重见天日,自己的生父也官运亨通起来。
她就此以为自己和孩儿的苦日子熬到头了,未曾想夫君未能盼来,和儿却神秘地失踪,莫非是老天有意捉弄她?
张伊瑶想到这里涩涩地摇头,和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往外跑了,若是性情安静岂会惹出这种事端?
这也是随了自己父亲的禀性,个性豪放处处好胜。
和儿生来就比别的孩子强壮,降生时体重超过十斤,几乎比正常婴儿大一倍,饭量也特别大,她的奶水比别的产妇多,却总也喂不饱,只得额外熬些稀粥作为补充。
孩子长得特别快,比正常孩子大好几圈,但身材看上去很匀称,仔细观察是骨骼粗壮的原故,力气也特别大,同龄孩子三五个也摔不倒他。
她稍加疏忽,秒儿就在外闯祸,时常将比自己大几岁的大孩子打哭,对方的父母便找上门来说理。
经过了解,和儿并非欺负人,是为其他同伴出气,那些年纪大的孩子时常欺负小孩子。
尽管有理,她还是耐心的教育孩子,不许总跟人打架。
和儿刚满八岁,个头已经很高,只比娘小半头。
和儿格外懂事,平日处处为娘着想。
记得那些日子,张伊瑶胃口不好,且容易盗汗。
瞧过郎中是脾胃虚弱,可捉河中泥鳅滋补。
和儿听说后决定下河捉泥鳅。
伊瑶对孩子比较放心,虽然年幼,但力气不小,且脑子灵活,时常跟随两位舅舅下河捉鱼有经验,所以并没有阻拦。
哪知和儿一去不回,当真是一个意外。
有人说和儿并未下河,那日城内东街来了一伙杂耍艺人,刀枪棍棒舞得精彩,有人瞧见儿子夹在人群里观赏。
这真是个谜团,什么人会害他?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相信两位兄长的推测,可是已经三月有余,为何还不见有人送子上门来?
张家在勉县不是大户,也算不得富有人家,即便是敲诈勒索也轮不到他家。
退一步讲,即便真是为钱财,那也应该派人上门交涉才是。
她问过父母,张家可曾与人结下世仇?
父亲听了很生气,五官歪斜地说:“我张家乃书香门第,祖上起安分持家,从未得罪过任何人,邻里关系向来和睦,哪来世仇?”
仔细咀嚼,父亲气恼不无道理,张家可是本分人家,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