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多的表情,从到咸安宫就一直淡笑着,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那种置身事外的姿态,让别人猜不透她的心……
溪云雪对她微笑着点头,“想必这位就是贤妃娘娘了?”
语未了,便对着贤妃行了礼,“民女溪云雪参见娘娘……”
贤妃赶紧伸手将她扶起,温和的声音,让人听了似是有一股暖流,“溪姑娘不必如此多礼,既然来了宫里便就是客。而且皇上也颇为重视姑娘,你这样,可让我们如何是好?”
贤妃启心儿是当今丞相启蒙之女,十五岁的时候便嫁给了当时还是皇子的洛曦。她娴静淡雅的性子,颇得洛曦的喜爱,可当他登基之后,便渐渐地疏远了她。
但她从未表现出自怜自哀亦或者不满的情绪,一直都是这样,寡淡地呆在他的身边,时不时送上暖意的温柔。她越是这样,洛曦也就对她越心中有愧。洛曦宫中的女人虽多,但他总会每日抽时间去启心儿的宫中坐坐。与她一起谈谈心,也因此,在这宫里没有人比启心儿更了解洛曦。
她早知六年前洛曦去了趟西夏之后,回来便时常魂不守舍,就连在梦里都一直叫着“雪儿”这个名字。
而这两天,当她瞧见洛曦笑的想一个孩子一般幸福,他的手攥着一个眉目如画的恬静女子时,她便知,那女子,定是他口中的“雪儿”。
见启心儿对溪云雪示好,良妃翻了一记白眼,冷“哼”了一声道,“贤妃姐姐,她一介贫民,与你行礼是她的福气……”
启心儿内心对这良妃鄙夷了一阵,她心里冷笑着,恐怕这良妃的时日无多了……
“溪姑娘是皇上的贵客,我们怎么可以这般无礼?莫不是良妃姐姐的教养都被狗吃了?”墙头草的德妃,顺风倒向了启心儿这一边,她只是一个三品大臣的妹妹,论权势,她不及启心儿,如果想要让哥哥在朝堂上好过,她在宫里好过,只能与启心儿为伍……
“听闻,西夏皇上要来我们黎国,知晓溪姑娘定没有能出席宫宴的衣服,心儿便特意让尚衣局赶制了这件……”启心儿微笑着说。
跟在启心儿身后的宫女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意见水蓝色的宫装,那清凉心脾的颜色,让溪云雪烦躁的心尤为舒畅。
溪云雪接过衣服,眼里的喜爱毫不遮掩,她笑着说,“谢谢贤妃娘娘。”可是她的心着实喜悦不起来,对于羽月夜突然要来黎国,她也是大吃一惊。
送着贤妃众人离开,溪云雪让晴儿将衣服收了起来。瞧着溪小宝那张闷闷不乐的脸,溪云雪蹲在他的面前,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笑道,“宝贝儿,为什么不开心?”
溪小宝皱了皱鼻子,小脸挤出了包子褶,扁扁嘴一副要哭的表情,“娘,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大姐姐们都板着脸,不给小宝笑……”他扑进溪云雪的怀里,委屈地说,“娘,在这里好闷啊,小宝想要出去玩……”
“溪姑娘,不如带小少爷去御花园吧?这时候御花园特别美,而且还有蝴蝶……”袭儿说。
一听有蝴蝶可以扑,溪小宝的眼睛叽里骨碌地转了几圈,撒娇地摇着溪云雪的手臂,“好不好嘛娘?我们去扑蝴蝶,小宝最喜欢蝴蝶了……”
不是不行,只是她们初来乍到,在宫里又没有什么相熟的人,万一惹了祸怎么可好?
可是见溪小宝一脸的兴奋和央求,溪云雪也就妥协了,她点点头,“好吧……”
袭儿松了一口气,眼中也盛满了笑意,将她们引进御花园,剩下的事情就看主上自己了……
御花园盛开的大盏花瓣,姹紫嫣红,彩蝶停在花瓣上,扇着柔弱的翅膀。溪小宝轻手轻脚地走到那花瓣前,小手一扑,那蝴蝶“嗖”地一下扇动着翅膀飞走了。
溪小宝倔强地瞪着那蝴蝶,有一股不扑到它誓不罢休地架势……
溪云雪坐在凉亭里,看着嬉戏蝴蝶的小宝眼睛盯着蝴蝶到处跑,也不看路,跟在他身后的宫女一个个都面露惊慌,生怕他磕着碰着。
这个小祖宗,皇上可是宝贝的很……
就在溪云雪稍稍走神的空挡,她那不省心的溪小宝便出了事情。
只听宫女慌张地大呼一声,“小少爷……”
溪云雪猝然起身,着急地寻着声音响起的地方,只见拐角处,一身绛色常服的洛曦,眉目带着宠溺的笑,哄着小宝,小宝的小爪子四平八稳地抱着洛曦的腰,像一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溪云雪悬在嗓子眼的心忽地放在了地上,她这才将目光挪到别处,一个身穿玄色锦衣的男子正惊讶地看着她……
溪云雪瞧见那男子,心中一慌,本能地退后了几步,险些落荒而逃。那蹙着的剑眉间染着抹不去的忧愁,刚刚还黯然无光的双眸再看到她的那一刻,骤然发亮,那溢彩流光里似乎燃起了勃勃生机。
“雪儿……”瞧见她转身要走,那男子急忙追上……
溪云雪难掩的慌乱,猜测着羽月夜怎么现在就来了,不是说要过几日吗?
洛曦拽住羽月夜的胳膊,邪笑着说,“你就这么笃定她就是雪儿?”
“是她,肯定是她……天涯海角,即便是她化成灰我也认得她……”羽月夜甩开洛曦的手,一双鹰眸里射出寒冰。
他已经错过她一次,他这一次一定不会再错过……
“洛曦爹爹,那怪叔叔是谁?娘怎么看见他就跑了啊?”小宝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不解和疑问。
洛曦望着羽月夜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苦涩的笑,他心道,“雪儿,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我知道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
溪云雪心很乱,像一团乱麻一般,怎么也找不到结口,她只想逃离这里,不想看到羽月夜。走的太快,一个踉跄就跌倒在地上。
而与她有几步之遥的羽月夜运起了轻功,着急地冲到溪云雪的面前,“雪儿,你有没有事情?磕到哪里了?”
溪云雪别过头不去看他,而心却不似自己的,突突地跳地飞快。
羽月夜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那双提御笔、点朱砂的手温柔轻巧地检查着她磕到的地方。隔着纤薄的衣衫,溪云雪感觉到羽月夜那双手有些颤抖,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激动的……
坚如磐石的心似是被撬了一块,溪云雪转过头,璨若明星的双眸闪烁着泪光,这个让她爱极了恨极了的男人,还是这么执着地爱着她?
他的刚毅的脸,如今像刀削一般棱角分明,那眉间从见过他那日起就皱起一座小山,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薄唇,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觉得陌生。瘦了这么多,他这些年究竟是如何过来的?
在山上的时候,只是听凤歌寥寥几句就不愿再提及他。时间长了,凤歌对她说羽月夜的事情渐渐就少了起来。
“啊……疼!”脚腕被羽月夜轻轻一捏,就像刀割般的疼痛。溪云雪本能地掐住羽月夜的肩膀,怒道,“你要谋杀我啊?捏的那么恨……”
虽然溪云雪的口气不善,但是羽月夜依旧露出了笑容,他轻柔地说,“你崴脚了,我送你回去吧……”说罢,就听见溪云雪惊呼一声“啊……”羽月夜将溪云雪横抱了起来,就往御花园外面走。
溪云雪挣扎地怕打着他,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她有说原谅他吗?她有说要他抱了吗?这人怎么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毛病还没有改?
“别动,不然小心我一不小心将你摔了……”虽然很严肃,但是言语中带着些许的温柔和笑意。
溪云雪余光瞥了一眼地面,“吓”还真高,如果摔下去,尾骨恐怕就摔骨折了……
她不闹腾了,双手也老老实实地环住了他的颈,瞧着他目光晴明地看着前方,眼里别无他物,她便放肆大胆地看着他的脸。
这一眼似乎是经过了万年一般,那心中逾越不过坎,此时也被溪云雪抛在了脑后。她像是沉睡了许久的缠蛇,贪婪地缠绕着自己的猎物,慵懒地汲取着暖日的阳光。
感受到那灼灼的目光,羽月夜的心里乐开了花,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翘起,“这么认真的看我?是不是发现我又英俊了?”
一向严肃的羽月夜突然与她开起了玩笑,委实让溪云雪惊了,她撇着嘴,冷“哼”一声,说的话比寒冰还冷,“这么多年不见,你除了自大的毛病以外,又多了自恋……”
“哈哈……”羽月夜爽朗的笑声穿破天际,他低头在溪云雪的额头轻吻一下,“你的心直口快,依然没有变……你还是我的雪儿……”
溪云雪的心跳漏了一拍,将头别过一边,用手使劲地擦着她吻过的地方,倔强道,“以前的雪儿,早就被你逼下悬崖而死……”
羽月夜身子一僵,突然驻足,明明一双盛着笑意的眸子闪过黯然的神色,他这辈子最大的痛苦,便是将溪云雪逼下了悬崖,这六年来的寝食难安,除了对她的思念便是对她的愧疚……
“雪儿,我……”羽月夜动了动嘴角,硬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抬着步继续往前走……
望着通往咸安宫的路,溪云雪的心里不是滋味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