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主厅。
“今儿府上来了贵客,老爷与臻儿作陪,我们一众女眷就先用膳,不用等老爷和臻儿了。上菜吧。”
沈氏说完便示意身后的阅棋和阅画率着各方丫鬟布菜。
听到这话,迟幼钦眉头轻挑,古代常言,“男女七岁不同桌”,如今这听这沈氏的话里的意思,敢情这魏国的“男女大防”也不是防的那么严的啊。
乘着丫鬟和几位侍妾给众人布菜的这空当儿,沈氏又对着右侧的叶梦岑三姐妹说道,“半月后,宫里有一场宫宴,皇上邀请各三品以上官员,携年满十六的家眷一同赴宴。咱们家这四个孩子,也都是够资格的,所以,你们三个姑娘也是要去的。毕竟是皇家宴席,咱们府里的姑娘们也不能穿着打扮太寒碜。
今日我已经派了阅琴去仙宝斋,和他们的制衣师傅定好了时辰.明个儿巳时在北苑为你们丈量身段,尽快为你们赶制出宴服。此外,也就是,按着往年的惯例,各家的公子小姐是要有才艺表演的,你们三人在这半个月里也好生地准备准备,莫要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丢了咱们叶家的脸面。
此次宫宴,也会有不少贵家公子和皇家的几位皇子到场。你们三人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你们姐妹三人在宴上巧了与哪家公子对上眼了,可与母亲我说道说道,若是门当户对,咱也不妨多来往来往定下亲事。”
沈氏一脸慈母含笑地说完这段话,柳姨娘又管不住嘴地蹦哒出“扑哧”,“姐姐这话说得,若是三姐妹看上同一位公子,那公子该许给谁?还是咱们叶家的三位姑娘都要嫁过去?”
郑姨娘看着沈氏变了颜色的脸,只默默摇头,纵使老爷这么多年都放纵她那好斗嘴的性子,可有句话叫“盛极必衰”,这柳媚儿迟早是要毁在她那一张嘴上。
叶梦岑微微摇头轻笑,纤巧的手持了公箸,夹了面前的“金鱼落彩”到了迟幼钦的碟子里。
而后放下公箸,才转头看着柳姨娘笑着说,“柳姨娘这话,可就是故意说了伤我们姐妹的情义的了。我是大姐,自然是要顾妹妹们的。”
柳姨娘轻笑,“哟,大姑娘,这意思是若真的三位姑娘瞧上同一位公子,嫁过去了,大姑娘是要当大夫人了?且说今日这贵客欧阳侯爷吧,在都城也是响响儿的好哥儿。虽说这欧阳侯爷迟早是会在咱们叶家提亲的,可是没的准儿,是提的您呀。我看今儿,欧阳侯爷还去了趟二姑娘院子里,听说还夸了二姑娘呢。这欧阳侯爷一般可不夸人的呢。而且,三姑娘不是还自个儿带了欧阳侯爷去老爷的书房么?怎地就独独,没有大姑娘的影子呢?”
柳姨娘说完还故作掩唇窃笑。
迟幼钦表示很无奈,自己默默地吃自己碟子里的菜,明明叶梦岑的话里意思是会让着她和叶梦茜,可生生让这柳姨娘说成了是要自己做大夫人,而屈就她们两个妹妹做姨娘。
这话要是传到外面去,人不得说这叶府大小姐心胸狭窄,欺负妹妹么?且不论叶梦岑以后嫁给谁,单是这不让贤的帽子扣下来,去了婆家也少不了被误解的。这柳姨娘是多不喜欢沈氏和叶梦岑啊?有的没的都硬是要挑刺儿说事儿!还喜欢乱放火,烧烧烧,还烧到她这儿来了,真是殃及池鱼!
不过听这柳姨娘话里的意思,这叶梦岑恐怕是已经心属那欧阳侯爷了吧,不然怎么都快十八了还不嫁人,沈氏还纵容她这唯一的亲女儿“大龄”待婚?
只是,那欧阳侯爷虽然总来叶府,也肯定会和叶府结亲,但这么一直吊着众人的胃口,白白耽误了叶梦岑的婚嫁,肯定不是什么洒脱的人.
太矫情。
这柳姨娘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沈氏终于忍无可忍,一手一拍桌。
“好了!这饭还吃不吃了?“
迟幼钦此时吃着碗里的珍珠米,思绪飘飘然,猛地被沈氏一声怒吼,身子一抖,吓得手里的筷子都险些掉了下去。捏好筷子,悄悄缓了口气。
这人真是发脾气都不给点预告的,要是自己再大意一点,恐怕手里这白瓷碗都会粹掉吧…
不过沈氏这一声河东狮吼,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柳姨娘见沈氏是真的发脾气了,才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敛了神色,瘪了瘪嘴安静地吃饭。
因着刚才的不愉快,这饭吃得是真难受,只可惜了满桌子的好菜,虽然不比现代那些大酒店的饭菜精致,却是比迟幼钦平时自己做得饭菜色香味不知全了多少倍。
迟幼钦抬眼扫了一眼一旁变了脸色,难得不那么淡定的叶梦岑,心中明了。
从进府这两日来看,她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若是让她平白地误会了自己,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可是要怎么解释啊?她对那个什么侯爷的印象不过就是第一眼感觉人如玉般温润罢了,可连那人脸都没看清楚。
不过,她们不是早就安排好自己的出路了么?左右自己是不可能跟那个侯爷会有什么关系。
想想也用不着解释,她们不过是闲的蛋疼吵吵嘴,自己一个不小心躺枪罢了。
吃!
吃饭就该好好吃饭!吃不饱亏的是自己,对不起的是这桌美食!
再难受,还是要吃!一无宵夜二无小厨房,又不能抢阿攸阿兮的晚饭。
想通了迟幼钦便自动屏蔽饭桌上暗潮涌动的硝烟,保持自己的淑女姿态慢慢悠悠一筷子一筷子一筷子地消灭了两碗饭。
待看到众人都放下碗筷,迟幼钦才放下碗筷,接过阿攸递过的手帕,迟幼钦轻轻拭嘴。
午饭毕。
待撤了饭菜,各人坐下,丫鬟端了茶上来,便听到沈氏开始秋后算账了。
“柳姨娘,老爷让你最近不出院子,你怎的这般神通广大,连欧阳侯爷入府,怎么去的老爷书房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沈氏坐在主座端了端身子,将怒气满满写了一脸,看着扭捏作态的柳姨娘,等着她的回答。
柳姨娘不自然地用手扶了扶发髻,迟了丝娟的右手拭了拭鼻头,深情僵硬地一笑,娇气娇声说,“我那不是闲的无聊,在院门口听着丫头们闲聊,就顺便听了听。想着这二姑娘刚回来,对府上的人事还不太熟悉,想着说点儿话来让二姑娘了解了解么?!”
迟幼钦看着柳姨娘不自信的艳妆脸不自觉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呵呵哒,了解?
她那话是哪门子的心思让自己了解这府上的事儿啦?是把自己当枪使吧?
真不知以前没有叶梦钦这个人在的时候,她是拿谁当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