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过,讨厌的人,总会自己找上门来。
“二少主。”
韩骏当真就是趁着月色来了这庶屋,进了屋子,扫眼牢门之后斜躺的三人,迎着屋中的烛光,阴冷低笑。
待那牢门去了锁,韩骏才提剑走进那当中。
扫眼半点没得动静的迟幼钦和凤厘,径自朝最内侧的曹雪儿走去。蹲身看去,见她依旧没得反应,忽地起身对身后的人说道,“带走。”
身后俩青衣男子得了令便要拖走地上的曹雪儿,却被后头进来的青衣人喊住。
“二少主,庄主有命,此三人,必须严加看管。二少主若实在要带走其中一人,恐要有庄主令牌,属下才能让您带人走。”
“本少你也敢拦?”
被韩骏这么一阴邪地问,那青衣人赶忙朝着侧身的韩骏拱手回道,“属下不敢,只是庄主之命,我等不得不从,还望二少主见谅!”
韩骏怒气胸中,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是要什么有什么,连大哥都会顺着自己,何时有人跟他说过这等什么“见谅”的话?
两日被这女人所伤,简直是奇耻大辱!不弄死她难消心头大恨!
气急反笑,韩骏突然提了左手拍着那人的肩膀,近身贴耳,好不亲昵地对那人说道,“果然是父亲挑出来的!这人,本少非提不可,你想怎么拦?”
那青衣人闻言身子一抖,眉头紧皱,左右为难。
这二少主在西秦山庄,乃至整个洛州都是为所欲为的,从来想干嘛就干嘛……平时因为有庄主和少主压着,才没做什么太过分的恶事。可现在这情况,这二少主是铁了心要抓了那丫头。
庄主之命自己也是不能违,可若是现下违了这二少主,谁能知道他会做什么?
权衡之后,那青衣人退后一步,对韩骏说道,“二少主要提人便提,只是,望二少主记得将她送回这里,免得我等无端受罚。”
见那人松了口,韩骏扯唇轻笑,收回自己的手,取了袖中的方巾,反复擦拭之后,扔掉方巾,而后才领着扛了曹雪儿的俩青衣人出了后屋。
待韩骏转了道儿,那青衣人连忙对一旁的俩青衣人低语道,“你们在这儿守好,我去寻少主。”
待那二人应下,那人便连忙也离开庶屋,朝韩宇的住所而去……
待剩下的俩青衣人又锁了牢门退到庶屋之外守着,凤厘和迟幼钦才睁开了眼。早在那韩骏还未走到门口,凤厘就提醒了迟幼钦二人,佯装熟睡,看他想干嘛……
“凤厘,他把雪儿带走了,该不会要报复雪儿吧?”
“那等小人,除了报复还会怎样?”
“那雪儿会不会出事啊?”
“那三八那么厉害,你觉得她会吃亏么?”
“可是人多势众,这……”
“放心吧,她那一鞭子甩出去,一准儿倒一堆,咱们先想法子出去!”
“怎么出去?”
凤厘蹭到迟幼钦身旁,耳语一刻。
“你确定?”
“嗯。”
“要是误伤了他们的命怎么办?”
“迟哥,现在是咱们不走,早晚被韩震弄死,而这些人,只会袖手旁观,绝对不会对咱们怜悯半分!”
“可是……他们只是小喽啰,咱们要是那样儿,不是作孽么?”
“迟哥!你怎么这么优柔寡断呢!又不一定会让他们死……你做是不做?”
对于凤厘提的法子,迟幼钦是真的很犹豫!以她以往的经验判定,一旦她犹豫了的事儿还去做,一准儿没好下场!
可是凤厘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可如何是好?!
见迟幼钦依旧一直没得决定,凤厘真是恨铁不成钢啊!这人怎么这么不干脆呢?
既然说不通,那就只有赶鸭子上架了!
默默地憋足了气,完全不待迟幼钦反应过来,凤厘就立马撞倒迟幼钦,蹲跳到她面前,朝着牢门侧坐下,突然惊悚地嚎啕大哭……
“来人啊!快来人啊!”
“来人啊!!!快来人啊!”
迟幼钦那一声“啊”刚出口,就被凤厘那震耳欲聋的哭声给盖了过去。
横躺地上,看着一边紧张地哭喊“来人啊”,一边使劲儿用他背后的手跟自己招个不停的凤厘,迟幼钦默叹一口气,趁着外头人还未进来,挣脱之前就被割开的绳子,缩了腿,将右腿靴中的青鸾匕首快速拔出,递给背对自己朝着外头依旧大喊大叫的凤厘,而后两腿一蹬,两眼一闭,装死人。
“来人啊!”
被聒噪的凤厘吵得耳朵起茧子的俩青衣人终于忍不住推门而入。
“吵什么吵!”
见那二人进了屋,凤厘赶忙捏紧身后的匕首,搓挪到牢门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那二人哭诉道,“她……她死了!你们快把我带走!我不要跟死人一块儿!”
那二人闻言一愣,怎么会死了?
看着凤厘那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那二人倒是不由自地笑了。
“小子,别耍花招!她白日里才活的好好儿的,怎么这你们睡一觉她就死了?小子,你当我们傻啊?”
“哈哈……”
凤厘见二人不信,连忙贴着那牢门的空隙,大吼大叫道,“她真的死了!!不信你们进来看,她……突然就死了!肯定!肯定这里闹鬼啊!不想死!你们快把我带走,求二位大哥了!只要你们给我换个地方,我靴子里的银票都给你们!求你们了!”
那二人本是笑他胆小,听到他说靴子里有银票,突地二人相视一眼,贪光无限……
“好,小子,我们就看看,若那女的没死,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看着凤厘那一幅感激涕零的模样,二人相视一笑,真是个傻子!
“梅三,你守着这小子,别让他玩儿什么花样!我进去看看。”
“成!”那被唤作梅三的青衣人应下便关了身后的屋门,待另一青衣人开了锁进到内里,他便倚在牢门口看着一脸胆怯地瘫坐地上,喘着大气的凤厘。
待那人快走近迟幼钦,凤厘突地敛了气,对牢门口的人说道,“大哥,银票就在我左靴中,我没脚臭,你放心地脱吧!”
那梅三听到这话,更是轻笑,和回身同笑的青衣人相视一眼。
“好,我就瞧瞧你小子靴子里的银票有多香!”
说罢那人便蹲身要拔凤厘的靴子,说时迟那时快,只待那人将凤厘的脚微微抬离地面,凤厘立马将手中的匕首高扬,还不待梅三反应过来,便一个爆头,将那人当场击晕。
听得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走近迟幼钦那人连忙转身看去,却是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又被同样的手法当头一爆,直直倒地。
待那二人晕倒在地,迟幼钦呆呆地坐在凤厘那伟岸的身躯之前。不知为何,迟幼钦此时只觉得凤厘简直就是神!
伟大而光明!
“迟哥,你看什么呢?快走!”
被凤厘拽起身来,迟幼钦才回过神来,连忙又蹲身对晕倒身前的人探息……
呼……还好没死!
“凤厘!”
凤厘走到门口,将那横躺牢门口的人拖到内里扔下,一拍手,才回迟幼钦,“怎么了?”
“你一开始就没想杀他们,是不是?”
“我不是说可能么?这俩太弱了,没必要真刀真枪,匕首这柄就够了。快走!”
说罢凤厘便将迟幼钦拖到牢门口,将那大锁又上了锁,而后,迅速带着迟幼钦隐于夜色,轻车熟路地绕离庶屋。
东走西窜,躲开那西秦山庄的夜巡,凤厘将迟幼钦带到一处隐蔽的屋子外,躲在一棵大树之后,看着那屋中点点烛光,止步不前。
“凤厘,怎么了?”
“走。”
无需解释,凤厘又连忙带着迟幼钦走近那屋子,确定四周无人,凤厘才带着迟幼钦轻手轻脚地溜进那屋子。
推门而入,进到内里,二人却是惊诧地眉头紧皱。
过了好半晌,迟幼钦才微微回过了神,颤巍巍地说道,“凤厘,怎……怎么会……这样?”
“我早说过她不会吃亏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再扫一眼那凌乱不堪的屋子,凤厘果断将反应迟钝的迟幼钦拖走……
二人刚刚没入那屋子之后的林子,适才二人走来的路上,便出现一队灯火。见着那光,听到那队人进了主屋不一晌便传出一声爆吼,凤厘赶忙拖着迟幼钦加快了脚步,乘夜从那后头的林子,便山下而去。
屋子当中,韩宇看着横尸露体的韩骏,满目全是恨意,大声喝到,“梅一!”
那梅一被韩宇这一喝,连忙上前,拱手颤巍巍地回道,“少……少主。”
“将庶屋的两人,带到主事厅!”
“松十,去通知庄主!”
“其余人,收拾现场!替二少主……更衣!”
韩宇吩咐完,忍痛闭了双目,二十年的兄弟!竟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要是那女人被自己抓到,一定将她挫骨扬灰!
“是……是!”
匆匆扫眼那鞭血裹肉,死不瞑目的韩骏,梅一等人得了令便赶忙就带了随行的几人先后出了那屋子,相反而去。
一路上,梅一内心都忐忑不安,恐怕,自己这条命是保不住了!只是,那小丫头怎得这么厉害,居然将二少主给打死了?打死还不算,怎么还扒光了身子?那般惨相,当真是见者心惊,闻者胆寒!
匆匆赶到庶屋,未见着守在屋外的梅二梅三,梅一心下一个“咯噔”,赶忙推门而入,跑到牢门前,探眼望去,果不其然,那俩人已经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