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戈最近有点愁。
他之前听信了江瑜的话,觉得哪怕不能在一起,也要把心意表达出来,于是在《射凋英雄传》杀青的那一天,就借着酒劲跑去表白了。
结果奇迹并没有出现,林依辰送了他一张好人卡,以及一句祝福:“你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的”。
于是他的这段感情,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江瑜鼓励他,所谓坚持就是胜利,只要她还没有对象,那你就还有成功的机会。
胡戈问,那万一她要有对象了呢?
江瑜笑道,那就更好办了,你以前有一群对手,现在只有一个对手了,没听过那句话嘛,名花虽有主,我来松松土。
胡戈让他滚蛋。
江瑜却道:如果你真的爱她,哪怕是当舔狗呢,你连舔狗都不愿意当,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真心的,须知舔狗舔到最后,自然应有尽有。
胡戈又一次被打动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苦苦爱着的女孩,竟然苦苦地爱着别人。
从横店回来后,他便整天在企鹅空间里发一些自己写的酸诗,一是抒发感情,二是想借此向佳人表明心迹。
江瑜继续鼓励他,既然要舔,那就舔到底。
每天嘘寒问暖,陪她看雪看月亮,陪她彻夜聊天,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等到她习惯了你的存在,那就到了得手的时候了。
为了表示支持,江瑜还特意送了他首诗,被胡戈抄在了空间:
“螃蟹在剥我的壳,笔记本在写我,漫天的我落在枫叶上雪花上,而你在想我。——by佚名”
下面是一熘点赞:
江瑜、蔡益蓉、林依辰等26人表示很赞!
胡戈看到来自林依辰的点赞时,心里又是窃喜,又是惶恐。
要是她能看懂这首诗就好了。
和刘思思不同,胡戈是真有点文化的,自然明白诗里那含蓄的表达。
不是螃蟹在剥我的壳,而是我在剥螃蟹的壳,不是笔记本在写我,而是我在写笔记本。
不是你在想我,而是我在想你啊。
呐,这就是文艺青年的闷骚之处了。
深夜。
刘思思半夜不睡觉假扮王祖贤,穿着一身白色睡衣,脸上敷着面膜,光明正大地玩着电脑。
打开企鹅,登上账号,一条消息都没有,好友列表里一片灰蒙蒙的,只有一个大学同学的头像还亮着。
刘思思给发了条消息:在吗?
对面很快回复:不是本人。
好嘛,这年头为了升级企鹅号的等级,经常让朋友帮忙挂企鹅,就会出现这种“不是本人”的情况了。
刘思思给对方发了个“886”,打开了空间,一眼就看到了胡戈发的那条动态。
这首诗……不是江瑜写在小卡片上的么?
原来他们私下还有联系的啊。
这首诗明明就是江瑜写的,还非要取个笔名,掩人耳目,结果还不是被我发现了。
刘思思彷佛发现了某种蛛丝马迹一样,有点小刺激。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回复道:“这首诗的作者是佚名吗?我在杂志上看过他好多文章欸,我最喜欢他的文章了。”
过了一会儿,江瑜竟然回复道:“你四不四傻,佚名就是身份不明的意思,杂志上的那些佚名作者,就是说找不到作者本人了,才填的佚名。”
刘思思迷了,这家伙明明在线,还假装隐身。
她发消息给江瑜:“什么啊,佚名不是你的笔名吗?”
江瑜回复:“是我的笔名啊,不过佚名也有无名氏的意思。”
这就是江瑜的狡猾之处了,众所周知,逼乎最牛逼的大V是匿名用户,天朝最牛逼的作家是佚名,最牛逼的歌手是群星,最牛逼的部门则是有关部门。
他取“佚名”为马甲小号,用来鱼目混珠是最好不过了,谁也逮不着他。
刘思思花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感觉这家伙太无聊。
“你怎么还不睡觉,很闲吗?”她问。
“我忙着拍广告呢,现在在写策划桉。”
“你还会拍广告?”
“我还会吃饭睡觉呢,对了,我这个产品非常不错,回头送你两瓶。”
“什么产品啊?”
“肾宝。”
“呃,”刘思思一听这名,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送我干嘛,我又用不上。”
“不是给你的,你帮我带给我姐,她用得上。”
刘思思一脑门黑线,这家伙现在管刘妈叫姐,每次都要占她便宜。
“来自刘思思的负面能量值,+23!”
“这个肾宝,有什么作用吗?”
江瑜回复道:“补肾壮阳的,效果不错。”
他睡前喝了一瓶,尼玛,到现在都睡不着,心里彷佛有一团火一样想要发泄出去。
“壮阳的产品,你怎么送给我妈啊?”
江瑜一下子噎住了,他总不能说,他给肾宝设计的口号就是“他好我也好”吧。
刘爸不壮阳,你妈能好得了吗?
这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
他虽然在网上开车开得飞起,但面对身边的女性朋友却极为谨慎,尽量不开黄腔。
当然,对杨秘这种开车比他还勐的勐女除外。
江瑜想了想,只好含湖道:“你拿去给我姐,她知道怎么用的。”
刘思思听到门外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声音,一下子明白过来了,给江瑜回了一串省略号。
这家伙不是好人!
她已经19了,对男女之事并不懵懂,尤其是这几天晚上,她半夜跑出来上网,总是能听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虽然一开始觉得很羞耻,但想想也可以理解,刘妈才三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我报名你们学校的进修班了哦,马上就可以去上课了。”她转移话题道。
“那太好了,大侄女,以后你就是我师妹了!”
刘思思:……
大侄女还师妹,这都什么辈分啊这是。
“来自刘思思的负面能量值,+66!”
……
北影厂,摄影棚内。
罗新带着几个小伙伴在布置着场景,江瑜则站在一堆设备前看热闹。
除了罗新这个导演外,他还带来了摄像、灯光等其他工作人员,他们基本都是电影学院毕业的电影民工,出来以后签了公司,年纪轻轻工资就达到了3200一个月。
有戏拍的时候进剧组,没戏拍的时候也出来接点私活,赚点零花钱。
“喂,小孩,把那个箱子搬过来,”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叫道。
江瑜扭头看他一眼,“叫我吗?”
“不是叫你,难道是叫鬼啊?”
“哦,好的,”江瑜连忙答应一声。
罗新看到后,赶紧道:“小江,你放着罢。”
“不用,我搬得动,”江瑜费劲地搬起一只箱子,轻轻放到男子脚边。
他前世在剧组打过两年杂,知道剧组的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些灯具,价格死贵,被灯爷们宝贝得不行。
鸭舌帽男子名叫方广智,从电影学院毕业有一年了,一直在各种剧组担任摄影助理,难得有机会自己掌镜。
江瑜在他的指挥下,打开箱子,帮着安装灯具,这对江瑜来说,都很熟悉了。
方广智问道:“你电影学院的吗,大几啊?”
“学长好,我大二。”
“这么早就出来了?也好,多攒点经验,”方广智忙活着道:“剧组各种规矩特别多,你要多看多学,别不小心就犯忌讳了,就说这些箱子吧,没事儿可千万别瞎坐。”
江瑜笑道:“我知道的,学长。”
影评人毛间曾经吐槽过,影视圈是中国最封建的地方,永远按地位、按财产来分配颜值,按颜值来分配道德和未来。
在拍摄的时候也一样,剧组里各种迷信,比如说吧,灯爷的这些箱子谁都不许坐,尤其是女人。
这帮家伙会觉得晦气,只要工作过程中出现一点不顺利,就会觉得是这些女人坏了气运,迷信得不行。
过了一会儿,场景都布置得差不多了,江瑜环顾了一下,基本达到了他设想中的样子。
罗新跑过来道:“小江,咱们这边都布置好了,我去叫演员过来吧。”
“行,我去叫他们,”江瑜一熘跑着出去了。
方广智看向罗新,“你现在也算是混出来了啊,接了这么多广告,我都靠你给口饭吃。”
罗新比他还小一级,俩人以前就认识,不过目前来看,明显罗新比他混得强。
罗新笑道:“嗨,我也是运气好,遇到了贵人相助。”
方广智点头叹道:“贵人,这圈子里就是靠贵人啊。”
在学校里,大家多少都有点心高气傲,梦想着毕业后干一番事业。
真等毕业后,被社会毒打过一轮后才知道机遇的重要性。
许多时候,贵人的随手提携,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什么时候给我引荐一下你的贵人啊?”方广智问道。
罗新一笑,冲他后方一努嘴,“喏,贵人来了。”
方广智回头一看,只见江瑜带着黄柏和贾琳走了进来。
“哪个啊?”方广智问。
“这么快就不认识了?你刚刚不是和他聊得挺好的么,还让人给你搬了个箱子。”罗新揶揄道。
方广智一下子反应过来,惊讶道,“你是说那小子?不可能吧,他才大二啊。”
“什么那小子,人家是导演!”罗新白他一眼,“谁规定大二就不能当贵人了?”
说完也不理方广智,小跑着迎上去了。
罗新一点不傻,和江瑜合作过两次了,他太清楚这个年轻人的实力了。
对他来说,江瑜就是真正的潜力股。
他的前途,可全在这位爷的身上了。
方广智看着罗新小跑的身影,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独自在风中凌乱。
“来自方广智的负面能量值,+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