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身边的几员大将,都是听过伍佰元的名头的,有的更与他亲自交过手,知道这伍佰元厉害。伍佰元手下的,皆是最为忠诚的精锐,悍不畏死,早有凶名。没曾想一队运粮草的杂军遭遇他们袭击,不仅以少打多,全歼了一千精锐,竟还斩杀了大将伍佰元,实在叫人不敢相信。
佐将军脸上露出几分敬佩之色:“兄弟用兵如神,果然非同凡响,佐某佩服。但不知这伍佰元是伤在何种利器之下?瞧这伤势,我打了这么多年仗,却从来没见过。”
“哦,此乃家传绝学一阳指是也,只是小弟修炼的过度,威力大了些,昨日夜战看不清楚,我一不小心,就把这伤口弄的太大了些,吓着了大家,实在是不好意思。”陈杉面不改色的说道。
莫耀疆听他信口胡诌,心里暗笑,什么一阳指,分明是用的暗器,这老弟也太能瞎吹了。
众人听得暗自咂舌,这个参谋将军果然是深不可测。
陈杉指着鲁尽胡、郑启明、李圣三人道:“大人,昨夜血战,这三位百户大哥冲锋在前,居功至伟,我想为他们请个功。”
李善长哈哈大笑道:“正当如此,昨夜之战,不仅全歼天地教精锐,还斩杀了敌将伍佰元,乃是我大军进剿以来的最大一场胜仗,实在是大振军心。陈杉兄弟率领一队弱兵,取得如此辉煌战绩,论功受奖那是应该地。传我将令,陈杉兄弟保荐的这三位,每人晋升两级,领千户,明日便调拨人马过去。其余人等皆晋升一级,论功行赏。”
“谢丞相!”三人大喜过望,急忙抱拳行礼道。
“陈杉兄弟啊,你可给我送了份大大礼啊。”李善长拉着陈杉往大营行去,满面感慨的道。近几日李善长大军虽已将天地教压制在济南一线,但天地教叛军借助地形熟悉,并不与官兵正面交锋,几天下来,进剿的收效甚微。
陈杉笑着道:“这是自然,我要是白莲军,我也不会与官兵硬碰硬的。不过只要我们将天地教叛军围住了,不用每日交战,只需层层推进,将包围圈慢慢缩小,让他们再无活动的空间,接着攻占济南,占他老巢断他后路,待到大雪落下,这天地教的叛军必然溃败。”
李善长大喜道:“陈杉兄弟,你这想法正与老夫不谋而合,我这参谋将军,可真是找对人了。”
陈杉跟在李善长身后进了大营,只见无数的帐篷远远的连接到天边,数也数不过来。一队队的将士正在刻苦操练,几队精兵不时在帐中走过巡逻,防守极是严密。
见这数万精兵,刀枪铮亮,军容齐整,陈杉也忍不住点头,这个老头,看着瘦弱文静,没想到带兵也有一手,天下第一之名,还真没辜负了。
李善长带他走进一座帐房,笑着道:“陈杉兄弟,你昨夜血战未休,今日升帐,你便不用去了,好生修养一番。这大帐条件简陋,你莫要嫌弃才好。”
废话,我要嫌弃,你能给我弄个别墅么?陈杉无奈想道,对李善长道:“大人,我营里的那些兄弟,安置的如何了?”
李善长一竖大拇指:“你果然是真性情。你尽可放心,这些将士皆是大功之臣,我绝不会亏待他们,这大营里最好的东西,便都送与他们。”
陈杉这才安下心来,他为人虽然嚣张狡猾,但是对待这些同生共死的兄弟,却绝无虚假。李善长道:“陈杉兄弟,你如此关怀手下将士,又生的绝顶才华,倒不如以后长留军中好了,这些兄弟定然欢喜万分。老朽一定向皇上保荐你。”
陈杉吓了一跳,靠,你这老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在薛家斗斗薛渡,偷偷两个小姐,何等的风流快活,这其中滋味哪是你能感受的?也就你老李没点志向!
“这个,以后再说吧。”陈杉打了个呵欠道。他昨日那般血战,一夜未睡,又是流血又是流泪的,今晨还抬着担架走了五六十里路,早已困顿之极。
见陈杉如此倦怠,李善长无奈摇头,正要离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道:“老朽险些忘了一事,陈杉兄弟,这里有你几封家书。”
“家书?”陈杉瞪直了眼睛,竟然有人给我写家书?是薛雨馨?不可能!那妮子根本就不知道我出来干什么的,她纵是有千万种思念,这信也送不到李善长手上。
“李先生,你不是弄错了吧?我离开贺州尚不到十日,家中老婆都不知道我去了何处,哪里会有什么家书?”陈杉狐疑的道。
“何曾有错!”李善长笑着将书信交到他手上:“你一望便知。”
这老头,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望着李善长消失的背影,陈杉愣了半晌,这才将目光转到信签上。
他将那信封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却是空无一字,也不知道是谁写来的。匆匆将信笺拆开,便闻一阵幽幽的清香传来,他生性属狗,鼻子闻了几下,便嗅出些香水的味道。
洁白的笺纸上寥寥数行,既无抬头,也无落款,他眼睛一扫,便见几行娟秀的小字:“尔出门在外,久无消息到来,妹妹心焦,妙华曾数次寻我询问,嘱我写些书信送你。她孩童心性,记挂太多,嘱你饥食肉,寒添衣,勿饮生冷,勿近生人,匆要与人争执,匆招惹年轻女子。家中大小事务安好,你便放心与李先生相助,匆要挂念家中。行走在外,安危第一,凡事不可冲动,三思慎行,不求发达,但求安然归来。若这信笺到你手上,你便写个字回来,好叫我放下心思,只言片语即可,莫要写多,惹我心烦。以上所嘱,皆为妙华言行,与我无关。你若心里有我,便须爱护自己,尽早归来。若是相忘,我便做鬼也不饶你。切记!”
陈杉将这书信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这信里内容奇怪,似是关怀又似是恼怒,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有一点看出来了,这信是薛雨馨写的,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也不知道她是怎样送到李善长手上的,难怪那个老头说是一封“家书”呢。
这信写的怪异,却也符合薛雨馨的性子,陈杉仿佛看见她在灯下凝眉,愤愤娇哼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这丫头肯定是对自己深有不满。与薛雨馨相处长了,还真是有些感情了,几日不见,想念的紧,他心里大是感慨,找来信笺,掏出铅笔。想也不想,刷刷刷的写上几行:“雨馨,我想你,妙华,我想你。”
这信果然是应了薛雨馨的意思,言简意骇,主题鲜明,他骚心作祟之下。也懒得再写,装好信封,叫来一个帐外守候的兵士,嘱托他交给大帅送至薛家。
这第二封书信嘛,不能算是家书,应该算是一封情书。书信上并没有署名,但是一看就能够知道是谁写的。
“念君,想君。三日不见,如隔三秋。君勿忘妾之约,妾待君归来。登楼远眺,君之影在于前,妾吹过寒风,既已与君相拥,想你,念你,君速回。”
陈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情话说的真是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呀。不用说了,这一定就是赵心怡那小妞写的,不过看信中内容显得有点忧郁,怕不是这小妞发情了?陈杉也没多想,直接在信上写道:待我回家,共度良宵。随后又让侍从送了出去。
写完这信,他早已困意丛生,打了几个呵欠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