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圣遇事不慌,早已将两尊大炮调好角度,闻听陈杉呼喊,同时点燃两根引线,炮弹冲天而起,带着点点呼啸,正中行进中的两只小船。哗啦巨响中,木船破碎,二十余名叛军魂飞魄散。
“打得好!”李圣一炮中的,极大的鼓舞了众人的士气,三营将士一起欢呼起来,对敌人地恐慌早已烟消云散。
李圣又接连放了数炮,炮炮不落空,眨眼毁了叛军十数条小船,同时神机营百余火箭齐射,又有数十名匪寇落水,这一轮番打击之下,叛军尚未登岸,便已损失了近两成。三营将士看的热情高惩,恨不能立即披挂上阵,与敌拼杀一番。
“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只要坚守半个时辰,你就是百户、千户、万户,你将拥有数不尽的封地跟美女,还等什么,跟我冲啊!”陈杉大声鼓噪道。
陈杉的鼓动之法十分有效,众将士大多是十五六岁年级,正是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这般教唆,浑身兽血早已沸腾,见陈杉手里持着一把单筒铁制的短武器,英武勇猛的冲在最前,当下倍受鼓舞,便如一群下了山的猛虎般,向着敌人冲去。
“将军,你是一军之首,不可轻易冲锋陷阵。”鲁尽胡向前跑几步,撵上陈杉,紧紧拉住他衣袖道。
靠,你小子总算赶上来了,要不老子就只能硬着头皮冲了。
“放开我,放开我。”陈杉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却是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兄弟们需要我,国家需要我!”
“将军威武!”鲁尽胡热泪盈眶,猛地将他推后了几步,一挥手道:“兄弟们跟我冲啊!”他魁梧雄壮的身躯,便像山一般扑了出去。
“兄弟,上了战场,你这短兵器怕是使着不称手,还是用这个吧。”莫耀疆紧紧随在陈杉身边,递给他一只明晃晃的钢刀。
靠,你当我是真的要冲锋陷阵啊,我可是个有阴谋诡计的人。陈杉嘿嘿一笑:“莫大哥,快将钢刀收回去,小弟见不得这等凶器。”
莫耀疆见他面带笑意,似是没有丝毫惧怕之意,忍不住钦佩道:“大敌当前,陈兄弟却能如此沉着冷静,莫某实在佩服之至。”
二人说话的时候,叛军又被李圣的炮火掀翻了几只小船。但他们船众人多,已有数十只冲在最前面的小船到达岸边,数百名叛军一起杀了上来。
鲁尽胡身经百战,早已将军士们结阵以待,看准敌军冲锋的时机,大喝一声:“放箭!”
神机营的箭矢如纷飞的蝗虫,向抢先登陆的叛军众人射去。这些时日神机营的苦练终于有了结果,不时有叛军中矢倒地,凄厉惨叫,不绝于耳。
五轮箭雨过后,抢先登陆的叛军伤亡惨重。尚在湖中的小船依然源源不断的向前冲来。这次他们学乖了,剩下的几十只船分散着从各个方向进攻,显然是要分散官兵的火力。叛军伤亡已近三成,但剩余下来的人数仍比官兵多,同时他们的进攻更加疯狂勇猛,移动速度加快,神机营的大炮已经很难见到成效。
陈杉在一群人的护卫下,离湖中有一段距离,他仔细观察了一阵,才找到那正中处的一艘小船上,人数只有四五人,似乎是叛军指挥的模样。
“莫大哥,我眼神不好,你帮我看看那船上有没有女子?”陈杉向莫耀疆道。
莫耀疆也注意到了这艘小船,他凝望一阵,摇摇头道:“似乎没有女子的身影,兄弟,你要找女子做什么?”
废话,找女子能做什么,当然是做老婆了。得知李玉珠不在船上,陈杉长长的出了口气,大声对李圣道:“给我瞄准那只船,应该是叛军的首领,两炮一起打,一定要打准他,打沉他!”
“得令!”李圣大喝一声,迅速掉转炮口,瞄准陈杉指定的那艘小船,轰隆两炮轰了过去。只可惜那贼首小船移动甚快,这两炮全都落了空。
靠,这些家伙比免子还狡猾。陈杉从杯里摸出火枪。远远的瞄准了那船上的几人,只可惜这距离隔着远了些,火枪暂时使不上用处。莫耀疆见他又拿出了那神秘的短武器,疑感道:“陈兄弟,这是什么兵器。”
“一种天下无敌的暗器!取名响雷镖,响如雷快如电,至今为止还未有人能逃过他的魔掌。”陈杉嘿嘿笑道。他将药弹填装好,仔细检查一阵,又收回了兜里。
莫耀疆疑惑不解,还未说话,却听前面的鲁尽胡大声道:“敌军上岸了,弟兄们准备!”
陈杉闻言,急忙顺着话音望去。在付出了巨大伤亡的代价之后,天地教叛军的小船终于靠了岸,军士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这些军士头顶上缠着一块红色色纱巾,动作迅捷,神情彪悍,一望便知绝非等闲之辈。
我日,这是谁给天地教设计的发型,怎么看着像是红巾军的造型?陈杉急忙走到鲁尽胡身前道:“鲁大哥,如何了?”
鲁尽胡脸上一阵肃穆道:“禀将军,这叛军训练有素,今日此战殊是不易。但我三军儿郎也非善与之辈,今日定然与他们血战到底,绝不退缩。”
别啊,别血战到底啊,打不赢就跑,这才是聪明人,至于什么神机大炮,又笨重又难看,丢了就丢了,大不了让李善长快些转移,这叛军还能怎的?
他正在胡思乱想间,就听郑启明大喝一声:“变阵!”
几轮箭雨过后,叛军拼死冲到了官军身前,神机营的箭矢已起不到作用,步营的长枪兵士便是防卫的第一道屏障。
鲁尽胡长刀一指,大喝一声道:“儿郎们,随我冲啊!”他手执长刀冲在最前,随手撂倒两个匪军,满面胡须根根竖起,望着便像是黑面的张飞,气势迫人,好不威风。跟在他后面地却是少年许亮,他年纪虽轻,手上却不含糊,长刀翻飞,眨眼已砍翻数个叛军。跟随在他们身后的,是鲁尽胡特意训练的精兵,以山东兵为基础,混合江西兵中的佼佼者,二人分为一组,互相配合,是陈杉三营里战力最为强悍的一票人马了。
两军接触之下,刀枪相撞得巨响,两军将士的呼喊,一起映入耳膜,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凄厉的惨叫,一个年轻的兵士和一个匪军同时倒了下去,鲜血汩汩流下,染红了江岸。倒下去那兵士的同伴,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见昨日还在一起说笑的兄弟,眨眼便倒在了刀剑之下,脸上还挂着惊恐与不甘,他似是发了疯般,满目血红,啊的大叫一声,空门大开,手中长刀不顾一切的向对手扑去,将那匪军砍倒的同时,眨眼便已被对手砍倒在地。
残酷的肉搏战终于开始了,一支官府的杂牌军与天地教精锐,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些娃娃兵们将要经历生与死的考验,倒下去地永远不会起来了,活着的,就将成为涅盘的凤凰。
陈杉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真实的拼杀,以前虽然带着边军跟胡人干过架,但那种有预谋的厮杀,哪里比的上眼前的情景这般真实壮烈。他虽是早已打定主意,一旦打不过就要逃跑,但是他从来不缺乏热血,望着眼前惨烈悲壮的情景,他有一种被同化了的感觉,仿佛直到此刻才真正的溶入到这支自已带领的军队之中。若是今日逃了,那便根本就不配做人。
望着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孔,望着他们缓缓倒下的身躯,望着他们身上淋满的鲜血,陈杉心里那巨大的火在燃烧,他血脉喷张。忽然想要大声喊出来。昔日不再参加战斗的决心已经动摇,他浑身雀雀欲试。
他紧紧的咬咬牙,忽然道:“莫大哥,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莫耀疆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见他双目通红,浑身像火一般得热烈,忍不住竖起拇指道:“兄弟,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