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杉火急火燎地来到聚宝盆,不得不说这里生意是真的好,隐隐之中已经超过了贺江边上的热闹程度。
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情况,就听见楼上有人喊到:“陈公子……”
陈杉抬头一看,正是一品带刀护卫莫耀疆,自从那日赶走了张海滨,有几日没见着他了,他怎么还没回李善长身边去?陈杉抱拳笑道:“莫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没回青州么?”
莫耀疆笑着道:“我就一直待在这里,赵老太太宴席之上公子发威,我也是亲眼所见的。”
陈杉嘿嘿一笑道:“惭愧惭愧,威力还不够。莫大哥来这里喝酒么,好极好极,这一顿我请了。”
莫耀疆见识过他力压群雄的手腕,知道这人不可以常理度之,笑着说道:“谢过公子,我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喝酒的,是有人想要见你。”
陈杉想起刚才那个看着有几分眼熟的身影,忽然一拍脑袋,哎哟,我说是谁这么骚呢,原来是李善长这个老头也来了。他急忙朝那边看去,却见那窗边的身影转过身来骚骚一笑,不是李善长还有谁来?李善长望着他,轻抚胡须笑道:“陈小兄,近日可还安好?”
小王爷刚走,这老李就跟着来了,陈杉嘿嘿一笑,上前抱拳行礼道:“李善长大人,我这些日子好着呢。您过得可好,您夫人过得可好?”
李善长知道他提起的是龙艺灵,他活了一把年纪,还要被这小子调笑,自然是老脸一红,急忙道:“都好,都好,托陈小兄的福了。”
陈杉心里高兴啊,老李来了可就好了。李善长那是谁啊,名震天下的才子,皇帝面前第一宠臣、忠臣、重臣,要有他帮忙,搞定那个程迈远,也不是什么难事。等会,赵御也出现在这个贺州城里,李善长也紧跟其后,难道是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
陈杉请李善长坐下,说道:“善长先生,您怎么有空到这了?青州的事情都了了么?”
“了结了一半。”李善长望着他,意味深长地笑道。
李善长的这句话说的大有深意,陈杉当作没有听到般,笑着道:“既然先生来到了贺州,那说不得要多住上些日子,看一看这百姓风光,江川美景,相信会不虚此行的。咳,咳,这江上的风光可妙的很那,先生这种风流人物,想来是不会错过的。”
李善长长干笑了几声,道:“老朽此次来江南,时间紧迫。江川风光虽好,只怕老朽也没有功夫赏玩一番了。”他停了一下,四周望了一眼,才小声道:“不瞒小兄弟说,前些日子在青州办理天地教一案时,老朽又得了新的线索,是和这贺州有关,不得已之下,老朽才匆匆忙忙赶到。”
陈杉哈哈笑了两声道:“先生国之栋梁,又深受皇帝器重,奔波繁忙也是在所难免。对了,李先生,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他绕了半天,绝口不提天地教之事,甚为高明。
李善长笑道:“聚宝盆可是美名传遍江浙,老朽焉能不知?这酒楼不仅生意做的好,而且听说悬挂了四幅天下绝联,老朽对做生意和对联子都有些兴趣,既然来到了贺州,如何能不来这聚宝盆走上一遭呢。正所谓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果然布置精妙,风格独特,非同凡响。来到这里,又凑巧碰到了小兄弟,看来我和这聚宝盆也是有缘啊。”
李善长走遍天下,见多识广,聚宝盆能得到他的赞赏,也算是名至实归了。不过他说什么巧遇,陈杉根本就不信,莫大哥找赵御,一个传一个的,弄成是巧遇的假象,说什么巧遇,分明是直接到这里来等我。
“尤其是这四副妙绝天下的楹联,我虽自诩文长,却也接不上来,惭愧,渐愧。”李善长脸色遗憾地望着那四幅对联,看样子是真的无能为力。陈杉自然小小得意了一把,你要是看一眼就能对出来,这四幅对联也不用在百度上挂这么久了。
“对了,小兄弟,这烟沿艳檐烟燕眼,下联是何人所对,竟也工整得很。天下之大,果然是能人异士无数啊。”李善长所说的,是那天赵心怡送来的下联,陈杉已经让人装裱了,将二联合在一起,这天下四绝联,已去了其一。
“哦,这个啊,是节度使赵大人的千金,赵心怡小姐在京中的好友对上来的。”陈杉笑道:“听说这位小姐不简单,是京城京华学院的女教习,还是国子监的祭酒,名头不小。”
“赵小姐的好友?”李善长长长的哦了一声,神秘一笑道:“原来是她啊,这就难怪了。”
陈杉可不会让李善长这么便宜就在这里白吃白喝,赶忙吩咐伙计道:“快去准备文房四宝过来,说什么也要让李大人给我的聚宝盆提几个字。”
李善长与陈杉的关系本就十分融治,龙艺灵又是陈杉做的大媒,题几个字自然不在话下,当下笑道:“小哥儿,你不是为难我么,有你四幅楹联在前,老朽怎敢献丑。”
陈杉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有银子不赚,那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李善长推辞了几句,见笔墨纸砚都已准备齐全,无奈摇摇头,提起笔墨沉吟了一会儿,才含笑写道:“袁枚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来扫千山雪,归留万国花。”
我靠,这个老李果然有才,转眼之间就能弄出一首小诗,尤其是最后两句,不仅以花拟人,更是点出了此地的文事兴盛,乃是点睛之笔。别人说这两句不顶用,但李善长是谁啊,那是天下第一才学,有了这题诗,还不天下才子熊熊到,无边金银滚滚来?
“来人,给我把这幅字装裱起来,挂在最耀眼的位置,记得镶金边,这样看起来才耀眼。”陈杉欢快道。
李善长连连拱手道:“惭愧,惭愧,小哥过奖了。”
讹诈了李善长一幅诗词,陈杉这才坐下来,悠闲地与他喝起了茶。
李善长望他一眼,笑着道:“陈小哥,那几日在青州,老朽便已坚信你才华横溢,非是凡品。果不其然,回到了贺州,小兄弟便一鸣惊人了。”
“哦?先生这话是从何说起?”陈杉奇怪道。
李善长朗声道:“小兄弟莫要谦虚了。赵老夫人宴会上,你一人斗败那楹联之王谢一峰,个个联子都是经典非凡,早已为江南才子津津乐道。小兄弟难道不知么?”
“哦,这个啊,我一向对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不怎么在意。”陈杉腼腆说道。
李善长放声大笑:“小兄弟果然非是常人,老朽佩服之至。不过……”
他声音一轻道:“小兄弟名声虽然在外了,却也无意中开罪了些人。就像那日小王爷亲自贺寿,你却驳了他面子,难道就不怕得罪于他?”
“大人,你不会是吓唬我吧?我只是一个好吃懒做的生意人,既无权又无势,大不了做了点小生意。那小王爷是何等人物?皇子龙孙,皇亲国戚,眼光是多么得深远,胸怀何等得辽阔,我只是与他的门人切磋了一下技巧,互相促进一下而已,他怎么会与我计较这些呢?”陈杉打着哈哈说道。
“小兄弟果然胸怀开阔。老朽佩服之至。”李善长望着他笑道:“不过过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小兄弟仔细考虑过没有?”
见陈杉竖耳细听,李善长接道:“小兄弟与天地教有过节,对他们定然是深恶痛绝,朝廷也数次围剿,决心颇大。奈何这中间颇多曲折,围剿数次,皆是无功而返。这是何道理呢?天地教发迹于山东,为何在这江南竟然如此猖狂,这背后有没有其他的原因?青州一案,牵涉虽广,但总算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只是这江南贺州为何就失控了呢?”